易思月怔了怔, 还没反应过来,易母的扫帚就往易父身上去了。 “你个混账,你个王八蛋,救了人为什么不跟我说?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知不知道我们因为你过的什么日子, 知不知道啊, 你, 还过去了, 过去个屁, 你能替谁过去?啊?” 说到这,易母泣不成声, 太苦了, 自家男人瘸腿的那些年, 她过得实在太苦了,既要担心男人,又要照顾孩子, 还得在外面周旋, 为了一点吃的, 到处求人,到处看人眼色,那些年, 她真是把能吃的苦都吃了。 甚至于, 为了他们, 她连病都不敢生, 睡觉睡到半夜就会惊醒,生怕男人被抓走,孩子养不活, 结果他连个真相都不说,气死她了! “你个王八蛋,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一瞒就瞒我十几年啊。”易母一下一下打在易父身上,眼泪却是一滴一滴落下。 易父闻言,低下了头,任她打骂。 易思月,易天,顾晴看到这都沉默了,最后,易母骂累了,才回家。 但她依旧对易父横眉冷眼,直到易思月回城,这态度依旧没改。 怕两人真因此闹翻,所以易思月隔三岔五的就写信发电报,因为一直在联系,所以她也陆陆续续知道了方家的情况。 方建英的大队长没了,公社还把他通报批评,整个大队都知道他这人心狠手辣,据说现在每天都有人上他家吐唾沫,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出门。 易思月看到这,并不可怜他,反而觉得可惜,这人做事谨慎,没有动大队的账目,不然还能更惨。 至于在方家说一不二的于翠翠,则彻底被她的儿媳们剥夺了管家的权力,据说现在方家的几个儿媳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吵着吵着就指桑骂槐,奚落起于翠翠来了,据说她现在连吃饭都要看脸色,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至于方家其它人,如今也跟丧家之犬差不多。 而方珍珍和方云这两个在城里的人呢,前者还好,毕竟有顾北护着,但后者可就倒霉了,据说他最近干啥都被人挑刺。 比如搁以前,他能时不时请个假,旷个工啥的,如今,请假就扣钱,旷工就记过,他已经连续半个月无休了。 再比如,以前在流水线上,他可以时不时休息,搬货扛活那些重活压根轮不到他,可现在,他上半天在流水线上站半天,下半天去搬货,晚上回去连吃饭的时间都没,倒头就睡。 别说跟以前一样来找茬,他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 果然,人都是欠收拾,以前两人活得好,就动不动来折腾易思月和易天,如今两人自顾不暇,再也没空管别人的闲事了,啧啧。 如果两人都在她眼前,她恨不得大笑三声来表达自己的快乐,让你们欺负易家,让你们欺负易思月,报应来了吧。 不过,很快,易思月就顾不得方家人的下场了,开年了,女司机的选拔提上了日程,因为是她的建议,所以她也在其中。 本来她还以为要花很多时间来挑,毕竟这么多年公交公司都没有女司机,而且她太年轻了,看着也不靠谱。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在公交公司内部引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潮,几乎所有二十到二十八岁的女同志全都来报名了,有的甚至不顾自己超过了年限,走后门来报名,看得易思月一愣一愣的。 因为报名人数太多,她不得不整天埋首挑人,之前是怕人不够,如今却是人太多,果然,烦恼总是出乎意外。 易思月薅了薅头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顾南搞不搞生发研究,他要是搞的话,自己的头发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而远在大西北的顾南,却已经躺在床上了。 “顾同志,休息会儿,休息会儿再看吧。” 宿舍里,被临时派来照顾顾南的生活助理担忧道。 “不行,潜艇快要下水了,等不了,第一代虽然成功,但是还有很多问题,咳咳,咳咳。”顾南说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但他没放心上,继续画图。 生活助理看着既着急又担心,但又说不动他,只能给予帮助:“来,喝点热水吧,也是这天气温差大,才让你感冒了。” 顾南没说什么,一口气喝完,然后继续埋头看图纸,其实不是这边温差大,而是他躺了两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过来日夜不停搞研究,这才生病了的,看来回去要把锻炼提上日程才是。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别人说了,顾南低下头,写到一半,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的信都寄回去了吗?” “寄了,寄了,前两天就寄了,您放心,保证到您爱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