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时节,风清月明。
一向和谐静谧的容家山庄经逢大难后变得空荡许多,夜晚的风也因为人气稀疏变得阴诡。守夜人伸手摸了摸后颈乍起的鸡皮疙瘩,抬头就见圆月被飘来的云朵半遮挡,烟雾朦胧起来,地上投射的月光渐渐被阴影驱赶,守夜人登时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三角黄符来,抖着嗓子念叨:“诸邪退散,百鬼莫侵,百鬼莫侵……”
主院侧室。
容遐盘膝坐在床榻上,双目微阖,凝神静气,等待她不请自来的客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烈的直觉袭上心头,心脏猛然收缩,一瞬间竟有窒息之感。容遐猛然睁开双眼。
猝不及防看到眼前景象,容遐瞳孔一缩:墙壁所投射的阴影处正漂浮着一团雾气,距她脸面不过三尺之远。
夜风不知何时吹开了窗子,烛火摇摇晃晃,超出常理出现的景象使神经紧绷至尖,后脊处生出的薄汗潮了衣衫。
轻缓了呼吸,容遐睁着一双大眼,盯着眼前诡异的雾影不说话。
不知何时到访的客人在雾气中挑了挑眉,先开了口,声线带着些许沙哑,不辨男女:“敏锐的丫头。”
容遐以为说的是她自身感知危险时直觉的警醒。能在眼前这人到来时有所察觉,不拘是武功还是玄妙的直觉亦或是其他的运气,都该称得上敏锐。
却不知她视线的落点是来人的双眼,如此倒是不知说的哪个了,或是两者皆有。
“多谢前辈夸奖。”容遐心底瞧瞧松了口气,没一上来就掐死她就好,一力降十会,何况只是些小聪明。
玉罗刹不置可否,似乎是起了几分兴致,看了看桌上明显准备的茶盏:“你这是有客人?”
“客已至。”容遐下榻,摸了摸茶壶,还温着,抬手倒了一杯,向着雾气推了推。
看着容遐自顾自的动作,玉罗刹挑眉,玩味道:“这是笃定了本座今日来?”
“约莫是今日黄历宜出行,宜会客?”容遐笑了笑,带着点儿羞怯的意味。
“那黄历上有没有说小丫头你今日凶吉?”玉罗刹没动,声音却似在耳边呢喃。
玉罗刹出手不似旁的武林高手那样声势浩大,风随人动。相反是寂静无声的,杀意半分不露的,唯有从意识上无限拉长的寂静中察觉一二。
感受到手臂上陡然竖立的寒毛,容遐微微后仰,胸腔内心跳如雷鼓,灵台无比清明,无一不在提醒她危险。
这人还真是不负传说中的心思难猜,喜怒不定。
容遐一瞬间就意识到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
“我是不愿意说‘凶’的,可若说是‘吉’,前辈大概会让我变成‘凶’,好叫我知道凶吉是谁说了算的。”容遐遏制住身体因感知危险欲做出的躲避反应,仍旧端坐在椅子上,甚至端起了给自己倒的那杯茶。
“好孩子,凶就是凶,吉便是吉,怎么还能变呢。”玉罗刹伸手握住了姑娘纤白的脖颈,微微摩挲,似乎是带了点遗憾,遗憾这个灵秀的姑娘没能答对题目。
可转瞬间变了语调,阴寒沙哑:“本座喜欢聪明的,可又厌恶不够聪明的。”
“你可曾听说过西门吹雪?”容遐几乎是用气音说出的这句话。
可显然玉罗刹听见了,看不清被雾气遮挡住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手上愈渐收紧的动作停了。
容遐仰着头:“你来自西方罗刹教,久居关外,应是不知道他。西门吹雪年纪很轻,但剑法不凡,在中原武林可称前三。”
禁锢在脖子上的手移开了,容遐心底轻笑一声。玉罗刹当然知道西门吹雪,再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了。但这些秘辛不是她一个小小医女该知道的,容遐一开始也是听说两人的关联,并不能确定,那日送别陆小凤,她特意将话题将西门吹雪身上引,陆小凤是西门吹雪少有的几个好友之一,叫她借着好奇打听了些许消息。
这才确定那个猜测,旁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想两人的关联,但容遐早就知道这个说法,虽没被官方认证,但大多数人都默认了这个设定,如今反向推理,自然要容易许多。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容遐默默叹了口气,但敌强我弱,实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完全确定,玉教主亲自动手,保准叫人看不出来丝毫线索,便是猜到了或许是魔教的报复,也没有证据。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引颈待戮啊,这条命虽说是饶头儿,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所幸老天并不刻薄,叫她赌对了。
这边玉罗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没一手掐断她的脖子,就是想再看看自作聪明的小东西还能作出什么反应,却是没想到听了这么一番话,还真是新奇的体验,不否认被勾起了几分兴致。
先前强做镇定,到底年纪小,见他松了钳制,小姑娘脸上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色厉内荏:“西门吹雪一年出门四次,杀他认为该杀之人,能为素昧平生之人千里奔袭追杀。我父医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