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如果的花和果,形形色色。
不过滕芝千选择了在她看来较为现实的人生,于是方竹一不待她去想就乍然出现在脑海里,像如果的一颗刺劝人后退,快乐的心情荡然无存。
更糟糕的是眼睁睁望见真实的人,那个不被喜欢的人猛然一下被从过去拉到现在,魂魄还有点不适应躯壳,恍恍惚惚的,脑袋那里是稳固妥了,四肢缩也没处缩,一举一动仿佛都是多余的。令人难堪的画面。
正说着论文的架构。之前导师给她拟的二三级标题,芝千写的不大对头。理论的东西,对她来说有些难以陈词。她缄默听着,心思截然分成两道,各走各的,不相犯。
滕芝千来之前恭恭敬敬打印了一份纸质的文稿,此时被导师勾着手指敲得嗒嗒响,一边高一边低。严肃的静寂的空气里,总想听见点什么声,不过她还是克制地敲了三下。
滕芝千埋首听着,忽然被吓得往后仰,放大的瞳孔近处看得分明。
她不禁道:“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嘛?”一刹那悟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持稿指着滕芝千,对方竹一道:“你笑什么?既然你写的差不多了,这么有空就帮她找找问题,把主题明确了。”另外的两人都噎着句话不说。
“再改不好的话只能另选题目了。”滕芝千赶紧把方才的话吞下了,接道:“能能能,我一定会改好的。”
走出去外面,阴云沉沉的,像吸饱了水的海绵,随时要滴下雨来。可是先前已僵持了许多天,雨还是没来,徒然闷着,图书馆的小会议室也是闷着不吭声,似乎在酝酿一场倾盆大雨。
不过滕芝千自导师办公室走出来,眼泪不自觉就已堕下几点。因为没有太阳,那泪珠盈着的光也是灰扑扑的。
她的心像秤砣似的,稳稳当当,在见不到光的地方冷静自持。
本来她觉得在自由讨论区就可以,但有人害怕论文泄露,只得去申请会议室。服务台前站了有半丈远,滕芝千木木的盯着一处,注意力会转过来,什么也忘了。
服务台的兼职生才在台下补完剧,台前仿佛又另外上演着一场似的,她克制着情绪,友好周到地作了登记。
因为单个或两个人不能申请,所以方竹一又将滕芝千唤过来补了房若山等人的名字。
芝千的稿子到了方竹一手里,她自己则对着笔记本。夸啦夸啦一顿敲,敲得他心也乱了,有理有据的说辞逐渐过渡为较微弱的声势。
六点左右她问他:“你需不需要去吃个饭?”他拒绝:“不用,快说完了。”滕芝千了一肚子的空气,倒还好。
忙到七点十分方才走人。
图书馆的播音系统出了故障,破例响起了闭馆的音乐。即使有疑惑,谁都没有开口去追究原因,由曲子在身边汤汤淌过去,很有一种时光流逝之感。
转瞬之间就要毕业了,奔向新的前程,然而眼前的人仍然放不下,可是也挽留不及,把手放在晒暖了的小溪里,溪水绕过手自管自流去了。
图书馆出来也还是未分开,去她停车的点和他要去的餐厅是一路。
初夏蓊蓊郁郁的蝉声清脆刺耳,空旷的夜晚被一大片的喧嚣填满了,说话成了最没必要的事。
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却碰见了程洲仪。
洲仪和同学一起有说有笑的,瞥见那两个人,说和笑仿佛都有点漫不经心了。
芝千静静望着她们经过,当下做了决定,要找程洲仪说个清楚,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
她止步道:“今天谢谢你,我就到这里了,再见。”转身就走,却被他抓住了手,千言万语还没汇成三两句简短的话,她已挣扎着抽身走开了。
滕芝千叫了一声程洲仪。
洲仪像是等待已久,毫无意外地缓缓别过脸,脚步随之停下。
滕芝千真诚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程洲仪道:“学院的活动我要赶着去排练,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找你。”
她脸上的笑是明了的微笑,这惹起了芝千的好奇心,同时,她的羞耻心也勾上来了,有被在光天化日之下拆穿心事的感觉,只好点了点头。
接近午夜时分,校舍楼的窗格子里大都还灯火通明,洲仪悠哉悠哉靠在枕头上发时间和地址:“明早九点,操场边的亭子那里,我等你。”
反手瞅了两眼新的手机,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是方竹一坚持要还她的。
那时不小心摔碎了屏幕的手机,像风烛残年之人,一认真生病,全身的骨头连带着垮掉了。
毕业的走向是尘埃落定了,但换手机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事,勉强又用了几个月,要买一个来着。
方竹一赔了她手机价格双倍多的钱,洲仪感到惶恐,然而方竹一一再坚持要她收下,鲜少见到他这样愉快轻松的神情。
次日,稀薄的太阳在云后藏不住影子,朦胧的光有一搭没一搭。滕芝千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