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里,而她也正回抱着白玦宽厚的脊背。
周身满是风刃,一下下割在二人皮肉之上。
二人不躲不闪,更不费力去挡,只沉默相拥着。
宁霜霁能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力道在逐渐收紧,或许是三世积攒下来的默契使然,她在其中接受到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知道白玦在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以减少风刃对她的侵扰。
白玦没有动用灵力阻隔,因为他明白这风刃为何会出现。
青龙死前,她的痛苦似乎也被深藏进了地底龙脉之中。
所以当宁霜霁参与解了第一个阵法,同龙脉重新建立起强烈感应后,再清除脉轮上的阵法时,便会激起深藏其中的苦痛记忆,化出风刃席卷此地。
从前不明所以,只当是异象使然,如今知晓前因后果,白玦只想坦然承受下这些苦楚。
如此,就好像同相隔千年的宁霜霁“患难与共”了。
可千年前的风刃是因天河水阳气而起,又怎会是当下的普通风刃可比?
白玦感受着身上一道道新伤,想到这些伤痛还不及宁霜霁曾真实承受过的万分之一,便觉得心如刀绞。
初见时他只觉得宁霜霁有故人之感,却很确定自己并未同她见过。知晓一世过往后,他以为那是二人曾经历的全部,还因此好奇为何自己和宁霜霁新生一世,会同前世心性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那不过是个开端,他们还曾一起经历过时间更漫长的二世时光。
那才是他们真正相知相恋的日子。
于是,如今的白玦再不执着于能将自己同多彩人世区分开的黑衣,更不再同二世时一样雨露均沾,而是独爱青色。
因为那是他所爱之人便是青龙。
而宁霜霁因为他死前一句遗憾之语,即使失了记忆,依然只对红色情有独钟。
因为她曾在痛彻心扉时承诺过,下次再见,必以红衣相迎。
他们没了同彼此相知相恋的记忆,可爱早已刻骨铭心,非记忆所能左右。
宁霜霁轻闭着眼睛,想到白玦的牺牲和两人的分别,心里前所未有的疼,可同时又无比庆幸,他们还有能相见的一天。
千年前,她曾见证白玦化作尘埃,而白玦亦见证她被千刀万剐。
但千年后,他们复得相拥。
这便足够了。
执念依附在龙鳞之中,亦受到了龙鳞残余灵力的护佑,因此这回直到风刃平息下来,清川寒潭的幻境才彻底散去。
他们再次回到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之中。
宁霜霁离开白玦的怀抱。
她只有手臂和肩头有几处划伤,而白玦一身青衣已被风刃割得破败不堪,染尽殷红血色。
一直没哭的宁霜霁眼眶忽然就红了。
“老大,宁将军。”
一道声音传来,宁霜霁偏头看去。
孔弦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宁霜霁之前递给他的双鱼佩。
为看清玉佩,他粗暴地用手揉净眼里渗入的血滴,也因此看清来者为何人。
孔弦眼底流露出无尽感怀,终于抛却一直不肯放手的铁剑,将属于怀筝的那枚玉佩同自己那枚系在一起,随后从血衣中取出一物。
他单膝跪到地上,双手捧着小木牌高举过头,语气凝重悲怆:“孔弦奉命率三万大军前往左战场,奈何天时不利,全军覆没于此。”
“余守将士亡魂,不敢擅离,幸未再辱命。”
“今将兵符还于大将军,从此黄泉碧落,解甲归田,一心一意,迎我所爱。”
宁霜霁望着孔弦腰间那两枚紧贴在一起的玉佩,觉得这样的结果或许才更合怀筝的心意。
相比只是将玉佩同埋在古战场地底,她应当也希望两枚玉佩能有再相合的一日。
就好似分隔千年的恋人终于得以团圆。
对宁霜霁来说,孔弦已不再只是“怀筝忆中人”,而是曾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怀筝”这名字,原来她也早从孔弦口中听过了无数次。
世事兜兜转转,有缘终会得见。
宁霜霁垂眼看着孔弦,突然察觉他左边那一半裸露在战甲外被血染透的单衣,看着艳红夺目,竟如同喜服加身。
幻境是执念所化,代表着魂主心中最深切的期盼,而孔弦从未忘记自己对怀筝的承诺,执念投射于衣着,便成了“半是喜服,半为战衣”的模样。
心有天下,也钟爱一人。
白玦眸光深深地看着曾经的伙伴,抬起还在不住滴血的手,从孔弦手中收走了兵符。
孔弦感觉手心一空,再抬头时,虽唇有笑意,眼中却满含泪光。
他重新起身,郑重而缓慢地卸下右半身的战甲,平放在地面上,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白玦不忍,开口道:“战事已平,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