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几位血亲长辈了。 “呔——这天都黄昏[1]了,殿中为何不多点些灯[2]?秦伯何在?秦伯——” 殿内光线昏暗,赢虔差点被不知哪来的案几绊到。 身为能御马仗剑的猛将,赢虔虽不至于踉跄摔倒,甚至连痛感都没啥感觉。但直性子的他免不了骂上一句,招呼内侍掌灯。 被唤秦伯的内侍是秦献公嬴师隰在世时就在内殿的老人了。为人心思细致、忠心护主,被献公赐了国氏,他几乎是看着这俩兄弟长大的。 因其年长,名已不常用,兄弟俩从小喊他“秦伯”喊惯了,这称呼就一直沿用至今。 要说为何其余六国要将秦国视作蛮夷呢,这般君臣之相,在他们眼中是逾矩僭越,是尊卑不分,是于礼不合。 但在秦国,这都不算事。 “牛羊都知这会儿该歇歇了。大哥不愧军中猛士,倒是精神得很。” 稀稀疏疏的青铜树灯边传来青山之声。 秦君嬴渠梁年岁不高,却已有稳健之势。假以时日,未必不可成为比天山岳。 “若是精力没处发泄,就去殿外多耍几套剑,别在我这嚷嚷,吵得我眼睛疼。” 手中的竹简在昏黄中晃了晃,嬴渠梁头也不抬,兄弟间习以为常地拌嘴调侃,又朝右方的暗处挥了挥手。 “秦伯, 不必上前理会他——大哥夜里发疯呢。” “呔, 你这小子,不识好歹,大哥这不是关心你吗?这么暗的地方看竹简,你那对熊眼还要不要咯?” 嘴上虽在跟人掰扯,赢虔手上可没停。 他摸到青铜树灯前,找到点灯的引火,就着豆大的灯焰燃上,再用它把没点的油盘点着。 “渠梁啊,咋不多点点灯呢?以前也没见你这样……” 赢虔在国君旁边嘀咕,点完左边这座青铜树灯,又准备去点右边那座。 “哥,我的好大哥,够了,够了——我就看个竹简,再点就浪费了。” 嬴渠梁连忙放下竹简拽住赢虔,生怕他真去把这满殿的灯都给点上。 “秦伯,咋回事这是?渠梁连灯油都用不起了?这段时间我在外帮着清缴别国破坏咱招贤的绊子,家里那群老贼翻天了?” 手扣在佩剑上,赢虔双眼瞪得浑圆,一副但凡内侍答个是,他便立马提剑上门讲理的架势。 嬴渠梁捏着眉心叹气。大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这下他的头是真的发昏了。 “回公子虔,国君担心系贤馆贤良,担忧他们入夜照明用度不够,遂把殿中配备的灯油拨去了大半,是矣这殿中灯才未点满……” 老侍这才上前揖身作答,平静的叙述却不掩对国君的疼惜。 赢虔的手在剑柄上握住又松开,他随后一踏脚,灭了引火放回灯架上。 嬴渠梁并不意外兄长此时的沉静。他心知,他的兄长是个外粗内明之人,绝非世人眼中空有武力的鲁莽之辈。 “渠梁,大哥明天领一队将士,给你猎些子野物回来熬灯油。” “大哥,为点灯油就出动我秦国军士,你是要让招贤馆的贤良们看看我是何等昏庸的国君么?” “那你削了我那的军费,把你的灯油补上。” “都是行伍里待过的,渠梁怎会不知军费之重?大哥,我真谢谢你啊……” 秦伯默默退回暗处,看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亲相敬,眼中满是慈爱。 和兄长吵了会嘴,嬴渠梁的心情倒是好些了。 长兄如此待他,定是发现他今日心有郁结,否则也说不出那么离谱的提议。 会好的—— 只要为秦国招到贤良,能让秦国强大起来,他和兄长就不必如此苦苦支撑。 奈何有些人脑子转不过弯,贤良还未招来,就开始守着国中那点位置,给他下绊子了。 嬴渠梁盯着扔在案上的竹简,萤火映照下,气息渐寒。 “怎地,那群老贼还真给你找不痛快了?” “大哥看看,还没开始呢,甘龙他们就想把族中士子拉过来填空缺。” 赢虔接过竹简扫了眼,立马将它拍到案上。 “这群鸟人,干活不积极,抢食比谁都猛,脸呢!” “大哥莫说,老甘龙上书有些地方倒也无错——列国士子不熟悉我秦国国 况, 贸然任用确实可能收效甚微……” “渠梁莫急, 你先把世家这群兔崽子丢我军中,大哥帮你好好练练他们的筋骨皮。其他的大哥不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