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心声终于让她从迷蒙中彻底清醒。
“……抱歉,又说了不知所云的话。”
现在的她恐怕扮演不好平时的角色。她无奈地说,“你先回去吧,冴哥。今天谢谢你了。”
脚步声响起,又很快消失。走了吗?早季松了口气,然后睁开眼,发现一切并非她想象的那样。
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站到了她床前的糸师冴,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用那双宛若夜间猫科动物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采访中的状态很不对。”他忽然开口,提起了一件本该早被自己忘记的事情,“见到本人后,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冴伸出手,从被子里翻出她的脑袋,然后用一股与他轻描淡写的口吻不相符的巨大力道扣住了那张妄想逃走的脸。
“你这家伙,早就已经坏掉了啊。”
见躲避无望,早季叹了口气干脆放弃挣扎,乖顺地任他指腹上的薄茧停留在自己脸上,带来陌生的触感。
见她不再抵抗,那只手也适时松了些力气,然后滑过眼皮、鼻梁,最后落到了唇瓣上。
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背后的意味,另一只手将她纹有黑色刺青的手腕提起,摩挲着那道不明显的疤痕,冴自顾自地问道,“这个伤是你自己弄的吧?”
“你想说什么?”
他忽然说起了毫无关系的另一件事,“凛的直觉虽然很敏锐,却意识不到自己的天赋。而你则和他相反。所以他发现不了你的问题,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和他没有关系啊,笨蛋哥哥。”看着那双相似的眼,早季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冷淡,“他本就没有必要为我的问题负责。”
“正如他擅自将我当作踢球的理由,你也一直在画画的时候依赖着他吧。”
他低下头,嗤笑道,“意识不到吗,那种令人厌烦的束缚感?你还能再这样坚持多久呢?”
“那又如何?”
仿佛没有感受到的唇边传来的属于冴的气息,她平静地反驳,“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糸师冴?”
“答案取决于你。”
和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同,他嘴唇的触感格外清晰,柔软且温暖。他动作轻柔地抚开她因汗湿而纠结成几缕的刘海,然后再度开口,“只是织田早季……你的才能,不应该止步于此。”
“……”
早季静静地听着,忽然说道,“……我不明白啊,冴哥。”
她抬起手,看着手腕处张牙舞爪的黑色纹身,若有所思,“你原来不是说过,对我不抱有任何期待吗?”
“现在也如此。”
轻飘飘地在因她动作而裸露出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冴直起身,“你可以尽情尝试。让我见识下你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PLAY吧。到那时候,我才会对你产生期待。”
“看不出你还有担任救世主的爱好。”
“碰巧罢了。”
见他做出起身离开的动作,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执着地寻求着一个答案,“……为什么是我?”
“别搞错了。”
他反握住早季的手,然后轻轻一带便将她拽出了被子,“我只是不喜欢半途而废而已。”
“去哪?”
早季跌跌撞撞地被他牵着走出房间。
“该补充营养了。”
“啊……我想吃海鲜烩饭。”
“雏鸟情节吗。”
硬要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否则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关照她。
早季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道。可她没有把自己的发现说出口。晃了晃交握的手,等到冴朝她投来疑惑的眼神,“冴哥,你的手好暖和。”
“是你体温太低了。”见她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冴收回视线。
“嗯。说不定我其实是冷血动物。”
接过他递来的口罩戴上,走出大门的下一秒迎面吹来一阵带着凉意的风。早季踩着前面人的影子,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任由风从耳畔吹过。
她知道他会替她挡住的。
*
早季开始每天和冴一起晨跑。
他所住的公寓离画室有段距离,因此每天早上等到早季下楼和他碰头时,冴已经比她多跑了几公里。
最初早季还会担心这段多余的运动量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直到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冴游刃有余的背影,恶狠狠地想为什么两个地方不能再远点。
除此以外,冴还扔给她一张时间表,上面清楚地罗列出她应当吃饭或休息的时间点,顺带还有一叠厚厚的营养食谱。
至少她还有小金库。
逼自己喝完难闻的果蔬汁后,早季偷偷摸摸地下楼,上车,然后拉开副驾驶前的杂物箱,却发现原先满满当当的杂物箱里不知何时只剩一袋包装完好的麦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