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我暗戳戳的心思，又被那个风轻云淡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挺直了背，“这个……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我解释道。
“就这样？”
冴显然没有被我略显苍白的解释说服。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可他似乎没了继续观看下去的兴致，双手抱胸地注视着我，神色平静到就好像那股被审问的既视感只是我的错觉。
“……好吧。”我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只好实话实说，“我看见凛，就忍不住想以前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然后就情不自禁心软了。这话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于是被我咽回了肚子里。
“你第一天认识我？”他不置可否地轻嗤了声，“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你不是都知道。”
“那不一样。”我认真地望向冴，那双眼在日光下显出仿佛比这个季节的树叶更加深沉的翠绿，我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他似乎接受了这个回答。见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比赛上，我松了口气，也不再纠结，转头的时候余光里注意到冴的上衣口袋略微突起，像是塞了什么方方正正的东西。
那是什么？我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进球的欢呼吸引走了视线，然后彻底忘记了这回事。
中场休息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忽然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
“球迷们，请看计分板大屏幕这边。有人要问一个很特别的问题……”
我一下子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快看快看，有人要求婚了！”
和我的激动不同，冴看上去兴致缺缺。“是吗？”他把手揣在口袋里，板着脸像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你喜欢这种？”
我忙着围观屏幕上热闹的场面，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还行吧，至少比把求婚戒指藏在蛋糕里好一点。对了，比赛结束后我们去哪儿吃饭？我记得你昨天说预定了个餐厅？”
“……”不知为何，冴看上去心情更差了。
过了一会，他突然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令早就默默关注了这位知名选手很久的摄像师立刻把镜头移了过来，下一秒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他那张即使顶着镜头放大了看也毫无瑕疵的脸，还有屏幕角落里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一脸呆滞的蠢样。
“冴，你这……怎么了？”
冴沉默不语，紧抿着唇，神色严肃，就连比赛时我都很少见到他这副郑重的神情，哪怕踢进了球，他也是轻描淡写的样子。
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吗？我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半蹲了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款式简单却格外发亮的银戒。
我尚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下一秒，他语气平静地唤我的名字，眼睛中像是承载着明媚的日光，如流动的翡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疑问句，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令我想起了每次我主动跳入他的陷阱时他也是如此坦然的态度。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说“冰箱里有橙汁”之类的废话了。
愣了几秒后，我回过神来，不愿承认自己的心口像炸开了烟花，咬着牙，努力按捺住声音中的情绪，“怎么不是钻石的？”
虽然这话显得我像是很不满意他的礼物，甚至恶狠狠的语气乍一听略显虚荣，但我发誓，我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争取点给自己恢复从容的时间罢了。我知道不光是我饱受惊吓，因为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趣味摄像师还把球场上的画面也投放到了屏幕上，清晰地把这场求婚闹剧的男主角的弟弟同样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展现给了所有人看。
“那个在别的地方。之后给你。”冴像是看穿了我的虚张声势，垂眼直接就把戒指套到了我的手上。莫名其妙的，我也提不起半分挣扎的力气，原地妥协任他安排，“这枚是我用第一次赢比赛的奖金买的，所以只能这样。”
我知道他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念旧，但没想到他居然能把那么久以前得到的一笔钱保管到今天。
“……我还没说我愿意呢。”
“你现在不是说了。”
冴一脸平淡地朝镜头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移开了。明天的报纸上或许就会出现今天发生的重磅新闻，这不是我自作多情，毕竟糸师冴从来不是什么高调的性子，难得他会做出如此令人瞩目的举动。
“不行，我不承认。太草率了，我根本没来得及认真考虑。裁判，我要求之后重新再来。”
“啊？你要多少次都无所谓。”说话的同时，比赛再次开始了。他一边看着球场，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提醒我，“比起这个，你不如想想伴娘的人选。我已经找好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