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他心里还是有点数。
这不,兜兜转转又飘回主人那去了,还挑衅似的往前冲了冲。
“收!”
一道冷声落下,总算是结束了这场闹剧。
好在人都没什么大碍,下人们回味过大小姐一番话,又看看彼此的狼狈相,哭笑不得……老爷怕是又请了什么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易子朔一转眼发现,就连那个奇怪的红衣姑娘也在咯咯直笑,双眼都弯成了小月牙,如此笑颜才像个寻常女儿家。
他回过神来,看着已被束起的乾坤袋,神情愈发严峻。
若是无妖,风不动自然就是一撮不起眼的粉尘,风吹便落。
此番意外,只有以下两种推测:要么前些日子炼制的风不动已过了时效,要么这陶府中暗藏的妖并不简单。
虽然眼下难以断定,但既然他们应邀而来,必定要给陶府一个交代。
陶老爷先前被那寻妖的宝贝弄得是晕头转向,都已经琢磨着他们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转而一想到还要供人吃住好几天,都巴不得人赶紧走了。
可易子朔过来致歉的态度诚恳,闹出笑话也不急不躁,不愧为传说中仙门流派的那般风度。
他抹了把汗,生生忍下怀疑的念头,反正就算被骗也不差这一次两次,死马也能当活马医,万一……真有妖呢。
热闹看完,仆人们纷纷散去,各司其职,三位修士也被领到住处歇息。
绛月照例坐在偏僻的一角挑拣药草,打扫院子的丫鬟每每路过手脚都利索得很,三下两下扫走地上几片落叶,就迈着小碎步跑远远的,末了还不安地回头望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起先那寻妖磷认准了似的径直往她身上飞,不知怎么着才拐了个弯。
再一想府中早有不少闲言碎语:绛月本身脾性古怪,脸上的疤也奇形怪状的,这模样可不就是个“妖怪”嘛!
这下更没人愿意靠近她了,闲来无事的丫鬟们都聚在远处,偶尔往这头不怀好意地瞟几眼,顺着风传来些刻意压低的话语。
像鼠类一般窸窸窣窣,绛月都懒得听她们在说什么。
只盼那些凡人躲得越远越好,她倒落个清净。
几个时辰相安无事,待到月上树梢,来送晚膳的春儿姗姗来迟。
三五个丫鬟互相递个眼色,悄无声息地围上前去。
这一看就是要找茬的,春儿见状有些犹豫。
她自从知晓绛月脑袋有毛病后,就不想与其多计较了。但那些姐妹可不好相与,绛月指不定要吃亏。
不过今日又闹了那一出,谁心里对她没个戒心?
春儿叹了口气,还是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去。
四周围满了人,投来皆是带刺的目光,但绛月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
带头的丫鬟毫不客气地掀开盒盖,其中菜肴丰盛,肉菜就足足有两道,还有一碟子精致小巧的枣泥酥。
“哟,大小姐对你还真上心,天天吩咐送来饭菜和点心。”
“分明就是个妖怪!还好意思呆在咱们陶府!”
“就是,今儿个来的修士怎么不收了她!”
……
“胆子很大嘛……”绛月觉得好笑,细眉轻轻一挑,“既然都认定我是妖怪了,还敢来找妖怪的麻烦?”
丫鬟们听了这话后更是讥讽连连,其中一个语气轻蔑:“我们这么多人岂会怕你一个?偏要来找你麻烦,直到把你赶出陶府为止!”
还真是勇气可嘉,连绛月都忍不住要为她们拍手叫好了。
她慢条斯理地把手边的药草归拢好,开口敷衍道:“也是,你们才不在乎我是不是妖怪,不过乘机欺负看不顺眼的罢了。”
许是被戳中了心思,那小丫头一时哑语,一对牛眼死死瞪着她。
——“妹妹不用听她废话。”
话音刚落,带头的丫鬟一下子掀翻食盒,顷刻间盒中的珍馐美味都“哗啦”往外流。
鲜美的汤汁渗入泥土,玉白的瓷盘染上污秽。
白日里在主子面前毕恭毕敬的丫鬟,此刻也笑得阴恻恻:“妖怪哪需要吃咱们凡人的饭菜,是吧?绛月。”
绛月没有搭理她,而是低下头紧盯着空荡荡的食盒,眉目阴郁。
盒中还剩些混有残渣的汤汁,在流动中化成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落在地。
“啪嗒……啪嗒……”
没完没了似的。
在这样嘈杂的夜里,几乎都要被其他声掩盖下去,根本微不足道,却让她格外焦躁。
……因为,那像极了鲜血滴落的声音。
“连头不敢抬了,妖怪脸?”
见她不为所动,丫鬟心生古怪,示意身旁两个过去按住她。
两人一左一右死死扣住她的双臂,生怕她忽然跑似的。
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