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绛月手脚并用地爬起身,红裙拂过,丝毫没有碰到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退得离他几步远,划清界限。
易子朔随即也站起身,长指掸落衣上灰尘,面上同样是无事发生的漠然。
他又想起方才摔倒的节点,眼锋扫去:“你的意外可真不少。”
绛月脸皮颇厚,无所畏惧:“霉运来了我有什么法子?”
趁他没注意,绛月向某个角落瞥去一眼。
旁人看来或许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只有小石头自己感受到眸光中的阴恻恻,让妖徒生凉意。
……天晓得他真不是故意的!
眼下妖怪再无攻势,估摸着石头被挥霍得差不多了。陶府众人也已安全地躲在廊下,于是易子朔重新放眼望去。
对方就隐匿在院中,每一次攻击都无孔不入,却唯独避开了几处不起眼的假山,一次两次大抵是巧合,但事不过三。
易子朔不再犹豫,翻手起决,风作利刃,向几处角落直冲而去。
小石头见他忽然来势汹汹,石头身抖得跟筛子似的。
这一刀下去还得了?不死也残!
他连滚带爬地想挤出去,听见“轰隆”声过,假山接连碎裂,下一个就轮到他这儿。
风刃袭来,所到之处无一幸免。碎石被冲到了天上去,小石头混在当中,周身残留的一丝雾气也被刮散得干干净净。
石头身在半空中翻滚,一对窟窿眼好不容易寻到那身红衣,她正仰着头、眨着眼与众人一同看热闹,满脸事不关己。
小石头心已死,咧着嘴祈求等会儿落地时,他圆润的石身不要被磕得坑坑洼洼,有碍瞻观。
乱石坠落发出闷响,声响刚过,闪着碎光的粉末悄然而至,一点即燃,火光乍现。
众人远远听到石堆里竟还传出人声,不知是哪个倒霉鬼被烫得嚎叫不止。
易子朔早已随风不动寻到那处,屏神细看。
当灰烟散尽,有一抹黑影显出身形。
那是一颗……圆滚滚的石头?
……
无须严刑拷打,小石头全都自觉招供。
前些日寻妖磷在院里乱窜是他捣鬼,泥馅糕点也是他的“杰作”。
一切所作所为的理由并不复杂,只因平日里那些人来来去去,总踢踩到他这颗不甚起眼的石头,内心积怨已深。
至于上个月陶小姐莫名其妙大病失忆这事,他则一无所知,表示自己待在陶府的时日并不长。
为了掩护老大,他半真半假地编起谎话来还挺顺溜。
直到最后,易子朔发出致命一问:“你来清合镇做什么?”
这可就难为妖了,小石头本就心虚,支支吾吾半天编不出个像样的理由。
还是易子朔帮他答出了心中所想:“清合镇周边既没有多少灵芝灵草,也不适宜修炼,过来只能是害人的。”
顶着审视的目光,小石头不禁瑟缩。
那双眼中清明与锐利并存,仿佛能穿透他的所有谎言。
……他现下回去给老大垫桌椅还来得及不?
……
清早,陶大小姐草草用完早膳,就去敲开绛月的房门,拉着她风风火火地跑到修士那儿,只为一件事:
看石头。
对于没见过妖怪的陶婉婉来说,一颗模样普通的石头也是新奇。
“绛月你快看,他们居然把石头关进笼子里……噗!这是打算游街示众吗?”
看外观像是个银质鸟笼,外围竖起的根根银丝有寒光流动,应是被施上了禁制,专门用来困妖。
笼子内里空间不大,称得上袖珍,堪堪容下了石头妖。
……特意摆出来,能是给谁看的呢?
绛月嘴边的笑意有点冷:“游街示众倒不至于,顶多游个府罢。”
陶婉婉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左看右看,企图在这颗平平无奇的石头身上找到妖怪的证明。
“他怎么一句话不说?”陶婉婉忍不住举起笼子,试探地晃了晃,问里面石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石头被颠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正准备破口大骂,余光瞥见绛月幽暗的眼眸,似在警告。
他可算明白陶府不能动的人是谁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来清合镇试什么修炼的旁门左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到头来反被凡人欺,真是应了那句天道好轮回!
小石头只能憋屈地装死,一声也不敢吱。而陶婉婉像是找到了新游戏,手上掌握他命运的小笼子,摇晃个不停。
——“有什么可看的?一块顽石而已,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吕青柏随意地倚靠在门框边,大约才用早膳,手里抓着个肉包子,咬了好大一口。
陶婉婉纠正他:“我这是在观察,万一找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