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不能吃鱼肉为何不早说?”
绛月的细眉又皱深了几分。
这世上总有天生与自己相克的事物,比如说鱼肉,又比如说眼前这人。
记得还是遥远的从前,她误食鱼肉,生了病症,才明白自己是不能吃鱼的。但随着妖力渐长,恢复力变快,这一忌口早就不当回事了。
眼下她再迟钝也能明白,这回的病症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了。
虽然是自作孽,但好歹也提醒了她一件事,左脸那块消不下去的疤,对她的影响不少。
突如其来的种种变故,让她郁闷心烦,最后只化为嘴边的一句话:“与你没关系!”
言语生硬,态度恶劣,已经等同于下逐客令了,但是易子朔竟然还不走。
“是与我无关,”易子朔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但陶小姐托我务必要治好某个不听话的病人,省得叫人担心。”
绛月对此嗤之以鼻:“用不着治,过一会儿就能消下去了。”
看她说话间眼神往旁边飘,易子朔评说道:“逞能倒挺厉害。”
他不知从哪翻找出来一罐草药膏,翠绿翠绿,泛着油亮的光。
绛月警觉地朝后退了一点。
这药膏她认识,的确能缓解病症,但需要敷在脸上一个时辰,等它自己慢慢被吸收。
也就是说,她要顶着张绿油油的脸一个时辰……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绛月咬牙切齿,拒不配合。
一只白玉般的大手已捏着药罐移到了绛月面前,她二话不说,一拂袖就想甩开。
易子朔却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瞥她一眼:“病了还不知道收收爪?”
绛月气极:“你这是非要与我作对?”
“我早就说过,少跑到我跟前碍眼,”她语气阴森,眼神不善,“别以为谁都待见你。还有,你不会是以为我生个病,就没妖力对付你了?”
一如既往地放狠话,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易子朔却在寻思着,要不要给她面镜子瞧瞧。
因为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眼下说什么都没有威慑力,充其量也只是个闹脾气的小姑娘。
易子朔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戏谑:“既然我们相互都不待见,你就趁早把这药给涂了,毕竟,我的耐心也不多。”
很好……又拿她说过的话回呛她。
绛月心里明白,于情于理,她涂个药膏就完事了。
但是她早就看这臭道士不顺眼,今天恰巧脾气暴躁,也无心平复,还真就和他杠上了。
“不涂。”
“看来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你的手用腻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毫无意外变得剑张跋扈,态度一个比一个强硬。
“……打起来打起来!”
出现了第三个声音,尖细刺耳得很。
二人暂时放弃了对峙,目光不约而同地寻向源头,那个早就被他们遗忘的存在:
角落里,小石头隔着笼子,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窟窿眼儿放光,还欢跃地跳动。
易子朔忽然觉得这小妖有点碍眼,他一挥袖,那只银笼子就落在了车外。
再转回眼,绛月睁着圆溜溜、亮晶晶的双眼,像是找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终于对他展颜一笑:
“其实他的提议也不错,不如我们打一架好了。”
说着还跃跃欲试,已经在暗搓搓地结手势了。
易子朔面上难得出现了无奈的神色,轻叹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从劝她上药扯到打一架的?
是他愚钝,早就该明白,和这种冥顽不灵的妖没什么好废话的。
转瞬间,马车里冷香弥漫,易子朔雪白的袖口绵延出一道碧影。
叶片纤长,微光莹莹。
绛月一直念念不忘的霁月灵草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她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眸光随着碧叶的抽长而动。
接着就眼睁睁看到,细细长长的叶灵巧地绕过了她两只手腕,不轻不重地将其束缚在了一起。
冰冰凉凉,就像眼前的人一样。
绛月语调都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奇异:“你竟敢绑我?”
易子朔面上没有波澜:“你觉得以你往日的种种行为态度,我会给你好过?”
趁人之危的假谪仙!
绛月低头看了一眼透亮的碧叶。
正贴合在她腕间,泛起流光,恍惚一看还以为是什么上好的美玉镯子,皎洁无暇,让人不忍摧残。
一旦束缚住了她的自由,就算是再美的绳子也不行!
绛月指尖微动,妖力暗暗汇聚。
但很快,她身子一僵。
“才知道怕了?”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