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总账。
易子朔一只手握着萤石,另一只手空空如也,绛月目光在他身上粗略扫过,心生异样,记得先前被碧叶绑住手腕时她就有所困惑。
即便是灵草,也不会被人操纵得如此自如,几乎随意而动,霁月莫不是个成了精的?
伴着灵草的异香,四周清净无声,他们早已停下了脚步。
易子朔环抱双臂,背靠在一侧稍作休憩,眼眸却始终低垂着。
面前的姑娘眸光闪动,难掩眼底的好奇,似是纠结了许久,又在暗中阴恻恻地瞄了他一眼,才仰起小脸摆出一副温顺平和的模样问:
“不知易修士的这株灵草从何处采得?”
他眉梢微挑:“你对霁月起了兴致?”
“女儿家最喜好那些稀奇物件,就譬如陶小姐偏爱糕点,天底下各式各样的口味她都想尝个遍。而霁月灵草应当十分罕见,叶蔓如玉,异香阵阵,又非俗物可比,谁不想留一株珍藏呢?”
在绛月口中,霁月从熏晕她的利器,摇身一变成了罕见珍宝,其间还不到半刻。
“霁月的确不比寻常,”易子朔顿了顿,嗓音微沉,“至于从何处而来……”
绛月对上他的眼,期待着下文。等知晓了克制她的灵草生长在哪,得空就把剩下的给连根给薅了去。
她一对眸子如黑葡萄般亮晶晶,就潜在暗处盼着人乖乖上钩,按耐不住心底的急切。
然而易子朔唇角轻微地弯了一下,只说了四个字——
“无可奉告。”
闻言,绛月脸上的神色似有秋风刮过,笑意薄凉了几分。
看来什么都不如直接抢来得畅快。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舒展着,衣袂暗动,却见易子朔忽然抬眸,敏锐地望向一侧,正色道:“那处有动静。”
侧耳仔细听去,隔着一层洞壁,靠近左边的甬道里,好似有谁在求救,传过来的声音偏轻细,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个女声。
绛月二话不说,先一步寻了过去。
甬道内昏昏暗暗,约莫行了十来步,也未见着半个人影,倒是斜上方的洞壁有一线银光划过,很快又没入黑暗。
那求救声中断了一下,陡然变得激悦不已,尖声叫唤着——
“老大,老大这里!小的被卡在石缝里面了!”
洞壁上,一堆杂乱的山石间藏着一只不起眼的银笼子,而青色的石头妖正在笼里雀跃地上蹿下跳。
绛月站在原处,并没有要走近的意思,远远望着他似笑非笑:“你还活着呢。”
小石头讪笑两声,也不敢回嘴,因为一想起掉下来的经历都有点儿心虚。
当时在破庙中绛月不搭理他的劝告,偏偏去偷袭易子朔。他暗地里旁观二人失足坠下后,喜不自胜,就预备着溜之大吉。
没人维持困妖笼的禁制,顶多费些时日他就能挣脱。
什么老大,什么修士,统统会被他甩在身后!
他早看过地形,只要跳到庙中的塑像上便无大碍。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外面套了个破笼子,使得他敏捷的身姿变笨拙了许多,银笼一翻,终究滚了下去……
后方白光渐近,易子朔也寻入此处甬道,朝着洞壁观望了一会儿。
而一旁的绛月稍显疲倦地叹了口气。
哪知道是颗石头在人模人样地呼救,害得她白担心一场。
接下来,小石头就眼看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竟生出些默契,不约而同地转过身似要往回走。
“老大莫走啊!”小石头在笼内胡乱蹦跶搅得噪声不止,最后关头急中生智,想起来了什么,“等等……我先前瞧见了一个眼生的灰影,应是这地下的妖怪……我知道他往哪去了!”
听到这,绛月的脚步才缓了一缓。
身侧,易子朔淡淡开口:“带上吧,也算有点用处。”
她抬眸望着前方几个相似的岔口,轻哼道:“你的破笼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与我何干。”
小石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若是被落在了这黑黢黢的洞窟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重见天光。
一阵风过,小巧的银笼落在了易子朔手上。
此时此刻,背靠两尊地底下最大的“煞神”,小石头不禁生出些许底气来,石头身在笼中滚过一圈,话语声响彻洞内:
“往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