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活儿绛月自然不会参与,她在破庙里小憩了一会儿,等到收拾好行囊快上路时,才慢吞吞地走向马车。
雨停了,天幕一片清净。
这座山的阴戾之气消散了不少,行走间,裙摆拂起湿润的草木气味。
眼看再有几步路就要靠近马车,却有一柄未出鞘的剑阻挡在她面前。
绛月挑起眼,顺着长剑扫去,入目便是素雅的青衫。
一身肃然的女子就立在边上,起先没在意,这副姿态原是刻意等着她到来。
吕青兰……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绛月自觉与她没什么交集,且无意交好,更别提会有何事需要单独谈谈的。
不过一会儿,就听她开口道:“你为何要害我师兄掉进地洞?”
深夜,破庙,地面机关开启之时,她毫不留情踹去的一脚……
哦,被发现了啊。
绛月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微微张开唇瓣愣了一下,接着反问她:“这一‘害’字从何而来?竟是叫我糊涂了,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她将困惑的神情拿捏得很到位,使得吕青兰犹豫了几分。
“莫要狡辩。”吕青兰手中攥着剑,还是不依不饶,“我分明看见你在他身旁抬了脚。”
绛月观察着她的反应,温温和和地解释:“当夜混乱之时,我慌忙起身,站都没站稳,也不晓得身边的人是谁,还没来得及细看,脚上忽然一紧,似被人抓住,我实在挣脱不开,便跟着摔下去了。”
吕青兰僵了一瞬,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倒打一耙。
“……难不成还是师兄害了你?”
绛月语气很委婉:“人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总会不自觉地抓住些什么求生。毕竟不是白天,夜里漆黑难以视物,失手也能理解。”
她发话时,面上不见慌乱,单薄清瘦的身段挺拔而立,微风扬起她的发丝、裙角,脚上莹亮如雪的白缎被红裙衬得显眼,越看越不像是凡物。
“鲛绡……”吕青兰心里一紧,“你怎么会有?”
绛月思绪转得飞快:“易修士赠我的,大抵是用来赔罪罢。”
听着不像是在说谎。
其实吕青兰当夜只瞥见了一眼,就忍不住前来质问,而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并不好断定。
鲛绡虽然不太难得,但对于凡人来说是个稀罕物,师兄竟然会送她……
吕青兰一时之间没有挪开视线。
绛月瞧见她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心中有个猜测慢慢成形,唇边不禁溢出了一丝笑。
她走到吕青兰身侧,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的心绪乱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聊。”
吕青兰扭过头就映入了两弯月牙眼中,一瞬间像被窥见了心事。
等回过神来,绛月已撇下她,独自上了马车。
车内,陶婉婉懒散地靠在软榻上,坐没坐相,美其名曰“养伤”,还不忘逗着小石头解闷。
但这时候,绛月的神色引起了她的注意:“怎么了?”
“发现了一桩趣事。”
“什么事我要听!”
陶婉婉都兴奋得把银笼子给扔了,绛月却故意吊人胃口,自顾自地拉过角落里的布包裹,从中翻找出想要的东西后,朝她莞尔一笑。
“有些事,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绛月上车后第一件事便是换了双鞋袜穿。
鲛绡固然柔软轻巧,但最合脚的还是自己的鞋啊。
……
正值晌午,马车行了有一个时辰,也该停下来歇息。
又到了分发干粮的时候,陶婉婉打着哈欠,头一个跳下车。
而绛月坐在窗口,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就转眸去望苍翠茫茫的远山。
易子朔见她没动,也不强求,默默将余下的干粮收了起来。
两人一言不发,从地洞出来以后就没有半点交流。
吕青柏嘴里嚼着饼,冲陶婉婉挤眉弄眼:“怎么回事?”
陶婉婉凑过去:“你那没探听到啊?”
少年瞅了眼那头,压低声音道:“我师兄你还看不出来?一张脸都能冻死个人,不能奢求问出什么。”
“你呢?”他转念想到,“你当时不是和他们待在一起吗?”
陶婉婉没答话,光指了指脖子上的淤青,意思是:看见没,我都晕了。
真是一点派不上用场。
吕青柏无语凝噎。
陶婉婉白了他一眼:“救驾来迟,还好意思瞪我!”
虽然心有愧疚,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小丫头片子还救驾,当自己九五至尊呢?”
“我可是你们的金主爸爸!”
一看吕青柏那模样就是听不懂的,陶婉婉大发慈悲地给他解释:“马车是我家的,干粮也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