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方?”
绛月心头无名火起,张口就带刺:“管的可真宽啊,我随手摘根草都要来嗅嗅味?”
自从她取出固魂草后,一举一动都要被监视,似乎一抬头就会对上某双静若寒潭的眼睛。
周遭的气息愈发冷冽,她挑衅似的投去一眼,手上也没闲着,飞快将这株药草据为己有,欲收入囊中。
易子朔未必与她看上了同一株草,但的确是见不得她好。
绛月被牢牢攥住了小臂,由于心系灵草,警惕地盯视着他。
“绛——月——你人呢?”
不远处传来陶婉婉的呼喊声。
她愣了愣,闻声望去,入目却是野草茫茫,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远了。
“真是的……光嘱咐我不要乱跑,自己倒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别急啊,大师兄已经去找了,况且我姐也有探查过,这一片应该没什么危险。”
少女少男的声音渐进,手里的灵草一时成了烫手山芋。
而易子朔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正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眼前女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端看她会如何抉择。
“没说两句就紧张得像只刺猬,”他逼近对方僵直的后颈,又仿佛极有耐心地询问,“这株灵草到底有何妙用,不讲讲吗?”
绛月近乎被男人困在怀中,冷香幽幽环绕,悄无声息地浸入她的发间、领口、衣袂……
她终于侧过脸,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不劳您费心,我留着疗伤用。”
冷冽的气息凝滞了一瞬,绛月似灵敏的鸟雀般顺势脱离他的掌控。
微风掀起发丝,异样的伤痕从易子朔眼前一闪而过。
他动了动指尖,却未阻止绛月离开。
她说的应当是真话。
没有妖会主动承认自己的虚弱,只会习惯于展示锋利的爪牙。
绛月面上的红印究竟是被何所伤?又存留了多久?
这些疑问依然萦绕在心头。
而眼下唯一可知的是,医者难医己。
当她为自身择药时,似乎没有同样的笃定。
……
穿过野草地,前路变得空旷,暗色的灵植越来越多,模样怪异又狰狞,有的甚至连绛月都叫不上名字。
她暗暗向易子朔投去两眼,瞧见了与自己同样的惑然,料想他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此地的景色才符合常人对于死门之后的臆想,再看到稀奇的花草时,二人都默契地选择远观。
就连陶婉婉都收敛了好奇心,冷不防忆起先前的宝珠,仍心有余悸:“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别又撞上个成精的。”
晶莹的珠果幻化成人后好歹是个漂亮小娃娃,但眼前的这些……怕是会变成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她艰难地迈着小碎步,力求完美避开斜上方伸来的长满尖刺的枝条,等好不容易度过险境,鞋尖却撞上某块硬物。
“注意脚下。”
经由易子朔的提醒,几人才纷纷低下头。
陶婉婉正心疼自己脚呢,嘶着气去寻那“罪魁祸首”,目光一掠,一条条曲长扭结的黑影闯入视线。
“妈呀——好多蛇!怎么又有蛇啊!?”
她瞬间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并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绛月,若不是碍于对方身量同样娇小,都恨不得挂在人身上了。
绛月倒是一动不动,盯着她颤颤巍巍的发髻,心中叹息。
忘忧咒虽已解,但蛇类多半要成为陶婉婉往后一段日子的阴影了。
绛月没有安慰她,而是说:“你再看一眼。”
她的眼里没有慌乱,只有清明。而且,周围也不曾有青兰姐他们拔剑的声音……
陶婉婉壮着胆子,慢慢转过头去。
原来,她以为的长蛇不过是裸露在外的树根——密密麻麻,盘根错节,乍一看就是无数黑褐色的乱蛇匍匐在地。
陶婉婉才稍稍放宽心,又听吕青柏笑着逗她:“这就被吓着了?待会儿过去岂不是要哭鼻子喽!”
她正想回怼,却随着他的话语发觉出新的异象。
方才没敢仔细看,这些扭曲的树根蔓延得太多、太广,几乎满满当当地占据了一大片土地,甚至野蛮地挤上了山壁。
它们随着地势起伏不平,像极了骇人的黑潮,随时会奔涌而来。
一路望去,远方隐约透出一道粗壮又笔直的树影,想必是所有树根的汇聚之处。
陶婉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妖里妖气的巨树。
但崖下的一草一木,她哪个不是第一次见?
想到接下来只得踩着树根一步步往前走,她的心都凉了。
陶婉婉呜咽一声,又贴上了绛月,但很快发现身旁的这具躯体气息平稳,面无异色,哪需要与她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