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如约赶往那家位于柽柳区,名为“脑壳”的店。
他在点评网站上搜了搜这个奇怪的店名,那些图片乍看之下也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音乐热舞酒吧而已。
苏寻烽走出“仙川”线地铁站,这里并不像沧蓝区那般热闹,街道的夜色正如二月的寒风一样冷。
远处一个高大的半身人形“建筑”被几座高楼夹在其中,它的眼部和胸口的位置都用大块玻璃开了方方正正的落地窗,苏寻烽能望见其内部舞动着的炫目的彩灯。
有人朝苏寻烽打了声招呼。是小刀,他套着厚厚的大衣倚在地铁口外马路边电箱上,朝苏寻烽招着手。
苏寻烽走了过去,向着那座人形建筑示意。“那就是‘脑壳’?”他问。
小刀拍了拍身侧粘的灰,点头说:“丁珏要取些东西,稍微晚点到,我们先上去吧,这冷风快把我魂都吹没了。”他说完便缩起了脖子。
“有那么夸张吗?”苏寻烽说。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
“你对冷热不敏感,因为你的义体化程度——没有康兰那么高,但你也不算一个‘普通人’了,”小刀用他那只机械手掌竖了个中指,用指尖冒出的小火苗烤了烤自己僵硬的右手,“而我呢,除了这小小的铁疙瘩以外什么都没有。”
苏寻烽对这小把戏惊叹之余,随同小刀走到了人形建筑的下方,然而建筑底部严丝合缝,没能看见任何入口。
小刀绕向另外一边,朝着远处的一个涂着黄色油漆、四面漏风的轿厢走去——这东西本该出现在工地上的。
这座轿厢连接着隔壁高楼顶部的塔吊机,里边已经挤了不下十人,而其中一个穿着黑色保安服戴着针织帽的男子朝苏寻烽和小刀催促道:“你们俩是要上去吗?快些!”
二人连忙进入轿厢,很快,轿厢晃晃悠悠地带着这一批人升上了空。
轿厢四面都是漏风的钢质网格,苏寻烽边上的一人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高,瑟瑟发抖起来。
“这比我前两天坐的那个摩天轮还离奇,”苏寻烽回头对小刀说,“而且好像不太安全。”
“放心,‘脑壳’给每位顾客都买了意外坠亡保险。”保安听见了苏寻烽的话语,插话道。苏寻烽身边那人抖得愈发厉害了。
片刻之后,塔吊机将轿厢送至人形建筑的后背处,在一块向外延伸的平台上稳稳地停住了。
“脑浆头皮后脑勺儿!欢迎探索‘脑壳’,”入口处,一个头顶悬浮发光灯泡的迎宾侍者对众人笑脸相迎,“请各位确保自己已成年,‘脑壳’对顾客故意隐瞒真实年龄产生的任何后果概不负责噢。”
二人进入建筑内,迎面是一道走廊,墙上挂着灯牌和几幅立体主义装饰画。
小刀在一个小窗口支付了入场金,领着苏寻烽进入酒吧内部。
动感的灯光和音乐搅散在舞池内熙攘的人群之中,苏寻烽原以为这里暗藏玄机,然而事实是,这一切不过如点评网站上看起来的那样,平平无奇。
小刀径直走向最角落的一个小吧台,挑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苏寻烽也跟着落了座。
“再等等,还有个人没到。”小刀招呼调酒师靠近,放低了声音说道。
“那要先喝点什么吗?”调酒师说。这是一名头顶猫耳,身材丰腴、有着亮银色长发的年轻女性,微光在她的长睫间忽闪着。
“呃,什么都可以,给点推荐呗?”小刀说。
“我不是很想喝酒。”苏寻烽插话。
“噢,”调酒师莞尔一笑,“最好还是喝点,会有帮助。”
她二话不说,从背后伸出四条毛茸茸的条纹猫尾,从酒柜上缠起几个瓶子,同她自己的双手表演了一段眼花缭乱的花式调酒。
“绞尽脑汁。”
片刻之后,她将两杯粉色的饮品摆至苏寻烽二人眼前,还各往里丢了一颗乳白色的物体。
苏寻烽细细瞧了瞧,那似乎是做成耳蜗形状的奶冰。
苏寻烽放下鼓掌的手,举杯尝了一口,这味道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混合了姜味和肥皂水味,但居然还有些好喝。
“GOB产的外接附肢?”小刀放下杯子,朝调酒师身后眯起眼,准确地说出了产品的生产年份和型号。
“不愧是义体医生,挺识货呀。”调酒师说。
“做脊柱强化了吗,”小刀说,“没有的话,你知道去哪找我,我可以给你优惠。”
苏寻烽想象了一下那些东西在自己背后的样子,忍不住问:“装上这些不会行动不便吗?”
“难道多四条灵活的尾巴,还会只有一对胳膊更不便吗?”调酒师笑着说,“它们能吸引顾客,让我调出更好的酒,拿到更多小费,当然,对于吓跑一些流氓也很管用。缺点嘛,我每年都得为义体管控所交一大笔税金,而且,它还让我患上了饱晕症。”
“真的有这种病症?”苏寻烽说。这酒有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