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檐廊便看见水榭里站着一个男人。
非正式场合,对保镖的着装并没有特殊要求,只需他们自己穿着舒服就好。
段邃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不修身,稍宽松,隐隐勾勒着结实有力的腰腹胸肌,下颚挺削,显得人更锋利了,透着一股冷酷硬气的男人味。
他身上的凌厉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很有压迫性。
穿上军装会不会有亲和力一点?
陆斯陶想。
不过,穿上军装会不会亲和不知道,此刻,他在陆斯陶眼中就是最亲和的存在。
“段邃——”
陆斯陶双手圈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喊他的名字,却压不住语气中的雀跃,她脚步轻快地朝他奔过去。
那藏都藏不住的欢快模样,仿佛他在她眼中已经幻化成了一支超大号的冰淇淋。
段邃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目光带上几分探究。
人跑到跟前,他把冰淇淋递过去。
陆斯陶的眼睛一下更亮了。
“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她一边拆冰淇淋,一边煞有介事地表扬他。
“……”
段邃一时无言。
他不说话,陆斯陶也并未在意,她的注意力在冰淇淋上,只自顾自在水榭坐下,背靠着鹅颈椅,拆包装。
德牧犬蹲坐在她腿边,吐着舌头,威风凛凛地替主人放哨,这熟练程度,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合伙偷吃了。
画面莫名有点可爱。
段邃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狗狗身上。
这条德牧看着不像一般的家养宠物犬,像受过训练的工作犬。
段邃目光微动……它前腿的关节处也有一撮黑色的毛。
他单膝蹲下,摸了摸狗狗脑袋。
“它叫什么名字?”段邃忽然问。
听见对方说话,陆斯陶看过去,视线不经意垂落在他手臂上。
他袖子卷着,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手指修长,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筋脉,昭彰着蓬勃的男性力量感。
陆斯陶呆了几秒,忽地撇开视线,舔舔沾在唇角的冰淇淋,慢吞吞咽下去。
“它叫二虎。”她回了一句,转而叫他的名字,“段邃。”
他闻声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陆斯陶轻轻眨了下眼:“你的盲盒,拆到了什么?”
“一个小娃娃。”他答,“还有一颗种子。”
她当然知道是小娃娃和种子了,那个系列都是这样的搭配。
陆斯陶含着冰淇淋小勺子,顿了几秒,只问:“那…种子你种了吗?”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声音轻又软,音色清澈,给人感觉温温吞吞的。
段邃也不由放缓声调:“没有。”
“你可以种下,看看会长出什么。”她静静的和他对视着。
段邃并没有莳花弄草的闲情逸致,但也不想就此事与她多掰扯什么,只敷衍地应下一声“嗯”。
陆斯陶笑了,拍拍自己边上的位置,“你过来坐。”
段邃起身,落座在距离她两人宽的位置,再转眸去看她,她已经收回目光,低头慢条斯理地舀冰淇淋。
二虎忽然“汪呜”一声,她拿小勺子的手一顿,动作也不再慢吞吞,很迅速地把冰淇淋藏到身后,伸长脖子往四周张望。
“斯陶?怎么在这儿?”简姝循着声往水榭走来。
陆斯陶问:“什么事?”
她僵直着脊背,一张小脸倒是板得镇定自若,想来经常偷吃被抓,斗争经验丰富。
段邃看在眼里,唇角微不可察地牵了一下。
“之前订的那条项链送过来了。”简姝说,“你准备送给其玥小姐的结婚礼物。”
“哦。”陆斯陶应了一声,“你先收下,等会我再看。”
“好的。”
简姝颔首,停下脚步,转身折返回去时,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段邃。
看着人走远,陆斯陶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转头看段邃,忽然问:“万伯是不是还没跟你说?”
段邃:“什么?”
“冰淇淋。”她缓缓说,“爷爷认为吃太多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从小就不让我吃,他们都站在爷爷那边,一起监督我。”
她不同那些人计较什么,是因为他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跟她有感情也都是真心为她着想,可段邃不一样。
陆斯陶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命令:“你,不许听万伯的。”想了想,她改口补充,“其他事情可以听万伯的,只冰淇淋这件事,不许。我要你站在我这边。”
段邃微一颔首:“明白。”
他答应得利落,没有犹豫和思考,也没有任何恭维或讨好的意味,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