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顾黛就后悔了。
她原本以为和薛垚互换身体的这些日子她只需要在道观里看看花赏赏雪,等到养尊处优的王爷在她们家破落的小院子里住厌烦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顾黛在心里默念着:三天!最多三天他就会受不住玉桂小巷里清贫的生活,哭着喊着要和她换回来。
前脚薛垚刚走,后脚浩浩荡荡的禁军队伍就来问候她了。
她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殿下,请吧。”
带头的是一个长得很威武的青年统领,眉眼如刀一般锋利,身着红色铠甲,腰间挎着一把五六尺长的大刀,身高足足有九尺。
薛垚身高还行,放在同龄少年里已经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般显眼的存在了,站在这位面前却像个小萝卜头。
她从睡梦中醒来刚揉了俩下眼睛就被这位像拎布袋子一般拎进了马车。
“干?干嘛?”
顾黛惊叫道。
“逃命!”
对方亲自驾着马车,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将他护在身后,顾黛想起薛垚的话试探性地叫道:“阿牧?”
赶马的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握着马鞭的手久久顿在了半空中。
一个时辰前顾黛问薛垚:“你仇家很多吗?”
薛垚回答道:“多,最少半个朝堂的官员都希望本王死。”
顾黛一脸要见阎王的表情:“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薛垚说:“阿牧会来保护你。”
顾黛问:“阿牧是谁?”
薛垚不说话了,只是过了很久很久,他突然变成了顾黛初见他时的样子——狠厉阴翳。
他威胁道:“你也要保护好他,哪怕你死!”
这叫什么跟什么?
不是说来保护她的吗?怎么又变成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保护那个叫阿牧的。
薛垚望着无边的月色,说道:“本王不想他来,不过他向来多管闲事。”
顾黛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他是你属下吗?”
薛垚:“他、不是。”
顾黛等不到对方回复便以为自己想错了。
马车碾压着残留的积雪来到了闹市,这里到处都是小孩吵着买糖果的声音,烟花在苍茫的天空上绽放,宁静、热闹。
不久前她交代薛垚经过这里时要记得买一根糖葫芦放在阿弟的小布袋里,他明天一觉醒来就可以吃了,这样阿弟会开心一整天的。
她撩开车帘望着对面卖糖葫芦的摊贩嘀咕道也不知道薛垚有没有听她的话。
“殿下。”
风推着声音缓缓进去,帘子外响起了刚才那个首领的声音,“你...你终于肯再叫我的名字了。”
声音中带着欣喜、压抑、不可置信。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一个九尺高的彪形大汉居然因为这点事给整破防了?
顾黛听着他压抑的鼻腔声一脸不敢相信,她小心掀开车帘的另外一角,她看到红色盔甲的后背一耸一耸的,他为这句“阿牧”而喜极而泣。
顾黛一头雾水。
她轻轻咳了咳嗓子,尽量学着薛垚的语气问道:“阿牧,发生何事了?你跟我....你跟本王说说。”
树梢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在马车棚顶,阿牧抹干净眼泪,驱策着马驹飞快的朝城外奔去。
阿牧沉稳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陛下已下令赐死你。”
顾黛被炸得五雷轰顶,急问道:“这是为何?”
不是说区区几个小官员元帝不会拿他怎么样吗?
薛垚以前干过的事比这夸张的比比皆是,连顾黛一介女流都能耳熟能详他的那些发疯战绩。
举国皆知元帝和境王父子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举国还知元帝似乎格外纵容境王,无论搞出多大的事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总能帮他盖过去。
顾黛这句“为何”倒是很符合薛垚的做派,他平日里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阿牧这些年早就听人说惯了。
他回道:“你今日杀的那四名官员里有一名穿黑色衣服的年轻人,那是刘司震的小儿子刘珺归,皇后娘娘为了此事今夜差点哭塌光明殿。”
顾黛不解道:“刘司震的儿子死了,皇后为何如此伤心?”
阿牧扭头看了眼车内,说道:“殿下你平日里虽不管朝政,但刘司震是翟王而翟王是皇后亲哥哥这件事,您不至于不记得了吧?”
刘司震是谁顾黛一时半会是真没反应过来,民间很少提这个名字。
但是说起翟王,全墨陵国的人就连三岁小娃娃都知道,是他统领着墨陵国三十万精兵在秦桑关御敌,可以说是掌管着墨陵国军事命脉的人。
薛垚居然把他的儿子杀了?
顾黛说道:“你莫不是搞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