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千山一路南下,大约十天左右商队就到了营口。曹老大他们到驿站卸货,书生则直接去了驻军地。
师徒二人与大家分道扬镳,在客栈歇脚一天补充干粮后决定骑马上路。
存之没骑过马,起先觉得好玩,但后来的颠簸让她吐到脱水。虚空一阵心疼,稍微放慢马速走平坦的官道。
无奈小家伙受不了,连续吐了两天,吃没精神睡也没精神。第三天时他们遇上了官府的押运队,领队的正是书生。
一行人暂且歇下,双方嘘寒问暖。
这时书生自报家门,称是北洋水师副参领齐硕,此翻隐藏身份只是为了护送一种特效药,缓解水兵顽疾。
当初袭击的人已查明身份,他们来自东瀛,但不知受命于谁。近来感觉杀机四起,恐有灾祸降临。
“不知道长到往旅顺是为何事?”齐硕开门见山问。
“为了送海防图。”虚空也不藏着掖着了,解释道:“奉天府的旅顺海防图曾经被盗,后来老道‘奉命’寻回,就好人做到底一路护送。”
“原来这就是师父的秘密!”存之恍然大悟。
“敢问道长是……”
“贫道法号虚空,一个出家人而已。”
见齐硕心存疑惑,虚空解释道:“贫道有位故人就在旅顺,两个多月前托人飞鸽传书,请老道帮忙找回奉天府丢失的地图,然后秘密将其送往旅顺。不曾想阴差阳错与齐副参领一路前行,果真是缘啊。”
“原来如此。”齐硕放心地笑了,不过却对这套说辞心存疑虑。如若要送图,又何须将不相干的老道拉进来?
但他没往下深究,看一眼像是累赘的存之提议:“道长不如自行前去,我帮您照顾徒弟。”
老道思量几分点头,“也好,劳烦齐副参领了。”
队里有马车可以坐,存之也乐得不在马背上赶路,于是开心道:“有劳齐大哥啦!”
师徒二人迅速道别,暂且分开。
接下来的几天,虚空日夜兼程。
齐硕的队伍虽然不是加急,但也没有放慢速度,仅用一天便到达熊岳城。他原本想拜访熊岳副都统,可被留守参将告知大人已前往金州城,就稍做歇息也快马加鞭而去,十日左右也终于抵达旅顺。
虚空比他们早七日来此,听闻齐硕一行已到便兴冲冲去接自家徒儿。
存之身体瘦弱,到了后接连生病,好在熬了几天总算没事。
病好以后小家伙立马要去找师父,被照顾日常起居的下人拦下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住进了一个大官的府邸,那当官的好像还和师父认识?
但她就是不依不饶,满地打滚耍无赖地找师父。下人拦着她,她就一间间房乱闯,一个个院闹腾,像猴子一样乱窜,滑溜的就像一条泥鳅谁也抓不住。
待甩掉身后一群婢女时,得意忘形的小家伙却突然被人揪住后领提了起来。
存之只觉身子一轻,双脚竟已离地三尺。“放、放我下来!”她张牙舞爪大喊。
那人是名武将,听说有小老鼠到处乱跑,弄得鸡飞狗跳,于是就顺手抓了去。
“哪来的小娃娃,这里是前堂议事处,莫冲撞了大人们。”
说着便把小娃娃拎走,不管不顾丢到了管家那里。
“管家,这又是哪来的孩子,还瞎了一只眼,闯到前堂差点扰了大人们议事。”
管家见到左眼被白布遮盖的存之拍一下脑袋,赔笑道:“哎呦,大人莫怪,这是虚空道长的爱徒,生了病暂且在府中休养。小祖宗哟,怎么醒来就闹腾呢!”
“哼,”存之挣开管家的控制,“我要找师父!”
武将知道她的身份后客气些许,却道大人们在商议要事,且请耐心等待。
存之听罢不再胡闹,随管家回了暂住的院子。
这一呆,便到了天黑。
管家亲自把存之带到府中花园小亭里,虚空这会儿正和别人谈笑风生。那人腰挺如松,双眼炯炯有神,顶骨数珠烁白,杂绒条结微黄。他一身长褂子既如读书人之文雅亦有金甲绿袍之威仪,虽两鬓斑白,然难掩丰神俊朗。
存之目光如炬,竟不自觉被其威武神貌折服。
“徒儿,你且过来。”虚空朝她招手,把小家伙拉到身旁对着那人介绍,“这便是老道的爱徒,存之。”
又对存之道:“这是你的师伯,还不快快拜见——”
小娃娃恭敬行礼,脆脆地喊了声“师伯”。
师伯认下她这一声称呼,摸摸师侄的短发却长叹一口气,“想不到师弟你还会收徒弟,果然啊……都变了。”
“师兄说笑了,”虚空笑笑,“世事无常,什么都在变化发展着。此次师弟回来,不光是因为师兄那一纸书信。”
存之左右看着二人打哑谜,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亭子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