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止桑下意识地要翻过身来,哪知还未动,绷紧地肌肉就被呼了一掌,“动什么动!伤口又裂开了,你这身子是不打算要了?”
药敷上伤口之时,灼热地痛感让止桑倒吸一口气,“嘶,嬷嬷您轻点,轻点。”
“你小子这会儿知道疼了。”说罢,嬷嬷手上替她上药地动作轻了些。
“今日您怎地得空,对了,田公公呢,他如何了?”
嬷嬷敷药的动作停顿下,心神不稳,不小心将手中的膏药洒到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见她今日这般反常地心不在焉的模样,想必定是田公公出了什么事。
止桑叮嘱道:“嬷嬷小心些,别被划破了手。”
很快便听到衣物之间的细微摩挲之声。
等身下血肉模糊处再度敷上药后,止桑为了不叫出声,她只好咬着自己的衣袖,生生忍下这般钻心刻骨的疼痛,额上的冷汗很快便将衣衫的领口打湿。
总觉着自己轻飘飘的,空洞的宛若置身于一间暗无天光的狭小屋内,整个人一直往下坠,坠入雨这一片的混沌黑夜之中,冷的让人脚底发寒。
嬷嬷上完药后,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愣愣地坐在床边,一副魂魄失守,心无所知的模样,自顾地望着窗柩出身,眼角不觉滴下泪来。
她喉中再也忍不住地发出一丝□□之声,最终还是歪倒身子,趴在止桑的床头,放开喉间紧紧押着的锋利银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一双骨瘦皮松的手紧紧扒住手中的膏药,像是最后一根浮木一般,想要将指甲抠进木头里去。
“嬷嬷?嬷嬷?”
听见她的哭声后,止桑才觉自己从不停那下坠的空洞之中回过了神。
因着翻不过身,她只好担忧地连着喊了好几声嬷嬷。
嬷嬷的眼泪从凝滞的眼睛里像泉水一般流溢不停,只见她闭着眼,脸色和趴在床上的止桑一般的苍白,嘴唇如同枯萎一般,颤栗着几许后,才将话说出口。
“田公公年岁大了,加上身上又有旧疾,那三百个大板挨完没多久后人便没了气。”
说罢,嬷嬷心中猛生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之意,一股苦涩的味道涌上他的心头,犹如打翻在地的药膳一般,弥漫着浓烈生涩苦闷的气味。
从嬷嬷口中听到田公公没了的消息后,止桑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身子,整个人在顷刻间犹如被人扼住了命脉一般,窒息的厉害。
她脑中一片空白,想把心头的苦味去掉,但这份情感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回了去,空留满嘴的苦涩与僵硬,闷声呆呆道:“田公公,他,没,没了?”
进宫的这段日子里,田公公的出现与止桑而言,便是将她从泥沼之中拉出,领着她如何在这红墙之中得以在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之中呼吸的领路人。
若是没有他,如今,她或许还在最初的的辛者宫中每日摸黑地起早做着夜香工的差事。
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住所同待遇。
昨夜里两人的谈话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放。
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鼻子忽然酸得有些发疼,身上的痛楚竟比不上这一刻的悲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止桑略显嘶哑的声线道:“田公公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
嬷嬷停下来抽噎,伏身靠在床沿,她松垮的眼皮周围泛红,放空的目光渐渐聚焦在手中的膏药玉瓶之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掩住脸,放下手的那一刻,又回到了往日里的从容,恍若之前那般脆弱之人并非是她。
嬷嬷用尽全身的力气起了身,走到净瓶头盆架处,垂着眼,边净着手边道:“他走的匆忙,话还没说完一半就没了声响。”
说罢,她取过搭在架子上的帕子,将手中的水渍擦干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放在止桑枕头之下。
“这是他留给你的。说是等你出了宫用得上。”
嬷嬷将亵裤替止桑穿好,又将被子盖好在她身上,随后才坐下,望着墙头眼神空洞出神。
“田兄他也算是从这水深火热的日子里解脱了。当年若不是他托了我一把,我早就下去同阎罗爷见面了,何谈眼下还坐着同你这般谈话。”
“我同他在未进宫之前便相识了。”
“他处处佛照着我,一直以来我视他为兄长。哪知造化弄人,当年的小秀才竟因一些口角之事被小人做了手脚给送进宫来做了阉人。”
“可笑的是,他那赌鬼父亲却在屋中笑着数他卖身的钱财,一向爱子如命的田姨大受打击,一夜过去,溺死在了自家的井里。”
“也好,走了也好。”
嬷嬷将手中的玉瓶放在信封之上,她说话的声音愈发的冷漠与平静。
“这药,是他咽气之前托我拿给你的,你留着罢。”
说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