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不休。
卓清绾初来乍到,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双儿虽然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将宫内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多言多问甚至还会招惹事端。
权益之下,唯有这个办法了。
再者,女子到年龄了都要谈婚论嫁的。
如果卓夫人还活着,恐怕也该为她张罗这档子事了。
卓清绾趴在塌边良久,久到双儿以为她睡着了,忽地见一颗泪珠从眼中溢出,滑过鼻梁滴入被褥中,洇开一片。一张红唇轻启,低喃:“...好。”
***
歇下不到半个时辰,礼仪嬷嬷带着婢女们来给永乐公主梳妆打扮。
皇后宫中特赏她一匹蜀锦,命江南来的绣女绣以白莲的图样。
卓清绾容貌清丽,身段比旁的贵女更清减一些,以素色点缀,非但不会显得寡淡,反而显得别有一番滋味。在众多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贵女中,她宛如出水芙蓉,不掺杂太多颜色,却美的清新脱俗。
皇后拉着她的手瞧个没完,还同一早来请安的尚书夫人赞叹:“江南山水养出来的美人,当真是与上京城的贵女们不同。”
两位公主就在旁边,听闻此话没有任何的不快,还大大方方的应和。
惜玉公主笑问:“母后,论姿色,我们三姐妹谁最讨您喜欢?”
她说着,挽起卓清绾的胳膊,亲昵无间。华悦公主稍微年长些,端庄地坐在席位上,没有像惜玉这么幼稚的往前凑,却也满脸期待的等皇后娘娘的答案。
皇后一愣,随即笑着同尚书夫人抱怨:“瞧瞧,就她有一张巧嘴。”
尚书夫人自是不好说什么,满屋子都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哪怕是一句公主随便说的玩笑话,也不是她可以置喙的。她唯有赔笑的份儿,视线却往卓清绾那儿瞥了瞥,心道,不愧是卓夫人的女儿,简直和她尚在闺中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待这朵花全然开了,姿色恐怕更加惊艳。
如此,她更惦记着先头两家许下的亲事,打算稍候找个机会同皇后娘娘说明,以全故人所托。
卓清绾尚在病中,面容憔悴,双儿为了遮住她的病态,特地给她画了精致的妆,一张脸宛如池中莲花,粉扑扑,却不艳丽。尤其她安安静静待在这儿,一把腰肢娇软无骨,不仅抱着舒服,让人瞧着也舒心。
惜玉公主是皇室子女中最小的,现在来了个长得这么乖顺的妹妹,她这个头回做姐姐的人自然稀罕的不得了,于是抱的卓清绾更紧了,随手拨弄了几下她头上坠着的明珠挂饰,故意逗她,“依我看,我们满屋子的人都不如妹妹漂亮。你一袭素衣飘带,墨发以明珠点缀,美的清新脱俗,宛如月宫中的嫦娥仙子,反倒把这些金玉满身的闺女们比的俗不可耐了。”
惜玉公主仗着嘴甜最得皇帝宠爱,生母敬妃又得圣宠,因此性格养的分外乖戾,平日做事说话百无禁忌惯了,现下她没旁的心思,纯粹是打个趣。
卓清绾却没她那么洒脱。
她思索片刻,谨慎地回答:“姐姐此话有失偏颇。”
惜玉扬眉,“哦?”
卓清绾不疾不徐地答:“女子好比院中各色娇花,牡丹富丽堂皇、兰花素洁坚贞、梅花傲雪凌霜...硬要凑在一起比,如何分得出高低。自然是都好,且各有独一无二的好。”
皇后满意地颔首,转而递给尚书夫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尚书夫人忙躬身,登时懂了娘娘的意思,暗暗欢喜,自家小儿和永乐公主的婚事这是有准了。
殿内正热闹着,忽闻外头的公公通传:
“六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