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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1 / 3)

花州靠着大海,夏日暴雨不断,虫蝇遍地,野蔓疯长。

断海司里刚抬出三具腐尸,值夜的梅幺幺躺在秋千上打着盹儿。

夜里闷燥,她又做了噩梦——被退婚的那段日子。

“一个断海司少卿的小庶女也配嫁给孟少将军?”

“痴人说梦!”

“自取其辱!”

“想攀高枝的吃相可真丑。”

“听说婚书被撕得粉碎才折送回来。”

“哪有女方主动给男方递婚书的?可笑!”

“说难听点,就是不要脸。”

“那晚酒宴上答允的,原是戏耍梅家的玩笑话,他们竟当真了。”

昔日的嘲笑声与讥讽萦绕在耳畔,逼她清醒。

梅幺幺手里卧了一只小白鼠,抱着花生米望她,翘起尾巴唧唧叫着。

看来,是有大人物要来。

檐下的黄油灯被雨吹得曳曳欲熄,俄而有霹雳闪过,惊起几只瘦瘪瘪的蝙蝠。

梅幺幺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去,官兵押了一排乌泱泱的犯人,正如病鱼似得一个个贯入断海司。

脚链声零零作响,牢里的囚犯们躁动不已,争着爬到窗口,挤着头窥探。

“那不是大名鼎鼎的孟浔野吗?”

“孟浔野是谁?”

“镇国大将军的儿子。”

“他犯了什么事?”

“造反。”

“才十七岁就敢独自起兵谋反,真是猖狂。”

“咱们差一点就有新皇帝了。”

“可怜啊,孟家被诛了九族,就剩他自己。”

“你消息为何如此灵通?”

“笨!有钱能使鬼推磨。”

“咱们这层牢号又要热闹了。”

雨愈下愈急,窗边一堆人聊的火热。

殊不知,他们讨论的孟小将军已被丟进身后的牢笼。

孟浔野褴褛的黑长衫上印满了血鞭的纹路,苍白的脚腕被枷锁死死箍住,犹如一具死尸。

他靠在墙上奄奄一息,嘴角不停溢着血,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断海司第七层关押的全是未及冠的囚犯,年轻气盛,最喜欢惹祸,但又很难翻出什么厉害花样,一直交给梅幺幺一人管理。

总共十九个人,加上孟浔野就是二十个。

因滥杀农夫又霸占农田的皇商之子白豹,原是第七层牢狱的霸王头。

他率先解下裤子,往一铁栏之隔的孟浔野牢前撒了一泡尿。

身后的小兄弟们嗷嗷起哄:

“这小将军怎么长了一张小白脸呀?”

“要是在外面,咱们还得给他磕头下跪行礼问安呢。”

“什么厉害的混世魔王,还是逃不过天网恢恢。”

“看你以后怎么嚣张!”

“不管你从前在外面是太子还是将军,以后在断海司,我白豹就是老大,不听我的话,就要挨打!”

孟浔野一动不动,眸里的狠戾被血雾遮盖,他的拳头搭在膝上,握得青筋如铁。

号里进了新人,先赏一记下马威是寻常风景。

不过现在已是三更天,他们吵得梅幺幺实在睡不着觉。

梅幺幺提起一盏油灯,披上雪白的寝袍,穿过幽暗的长廊,匆匆赶来,拿匕首敲了敲白豹的牢门。

“不能再吵了,不然今晚我让爹爹把你们全部关到鼠仓去睡!”

鼠仓,一个类似行刑房的牢狱,里面全是老鼠,以及被老鼠咬死的尸骨。

梅幺幺用灯朝狱里照了照,看清一面凄美森白的侧脸,有些熟悉,又不切实际。

她恍然才发觉,那受欺负的男子,正是自己情窦初开时爱上的少年将军——孟浔野。

只瞧一眼,梅幺幺便开始心悸不断。

见他落魄锒铛入狱的景象,未曾觉得窃喜,只一如既往的慌乱与羞愧。

梅幺幺:“是你?”

孟浔野冷冷仰视着她,满目疮痍。

从前他是威风凛凛的云顶之鹤,如今身陷泥潭,譬如一只蝼蚁,恐再无出头之日。

回想起昨日种种,平静过后,梅幺幺噙着泪花,白了孟浔野一眼。

转身刚走,白豹那群人又躁动起来。

梅幺幺不得已,命人将藤椅搬到孟浔野牢前,打算今晚一直守在这,震慑住他们。

在孟浔野眼里,就成了对他的庇护。

果然,再无一人吵闹。

梅幺幺的头微微倚着铁栏,摇着蒲扇惺忪睡去,扇叶盖在被风拂起的襟口,能看到雪肌上蒸出的汗珠。

墙下的孟浔野,透过铁栏注视她在黄灯下娇小的剪影,从前只知梅幺幺是一位五品小官的庶女,却不知她当任起公职来认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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