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黎心口一滞。
可是也只能沉默以对。
她又何尝不是呢?
以为自己失去了孩子,搬回万杏堂住的那些日子。
谢清黎白日里强颜欢笑,夜晚一闭上眼,就是可怖的画面。
有小小的婴孩哭泣的,有空青挡在她上方,眼眸逐渐变暗的。
也有萧珩逐渐走远,头也不回的。
每每惊醒,身侧一片冰凉。
那种失落日积夜累,就变成了空洞的绝望。
若是病人来看诊,谢清黎自己便能说出许多宽慰的话来。
可是这刀落在自己身上了,那便是刻骨入髓的痛。
萧珩垂眸,看着她哀伤的眼眉,喉头发紧。
“你……吃完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别睡得抬腕了。”
谢清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喊住了他,“等一下!”
话说出口,顿时一阵懊恼。
喊他干什么?
要决裂的话是她说的,分开的决定也是她做的。
现在又舍不得,简直是矫情。
萧珩如星辰一般耀眼的双眸,染上浅淡笑意。
“你说,我在。”
“你……进来说话吧。”谢清黎恨自己不争气,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站在门口,你不冷我还冷呢!”
不自觉的,带上了小女儿娇羞的语气。
萧珩勾唇,迈步进屋。
谢清黎将食盘放在桌上,打开了瓷盅。
里面竟然是炖得软烂的牛乳燕窝。
这驿馆里,哪里来的燕窝?
只能是萧珩带来,留着给她吃的。
谢清黎葱白的手指捏着调羹,轻轻搅动着燕窝。
好半晌,才轻声问:“白天在城门处,你可觉得我做得太过分?”
老夫人毕竟是萧珩的祖母。
她那样不留情面,只怕老夫人气得不行了。
萧珩抬起眼帘,语气清淡地道:“祖母过于偏执了。她听不进劝告,已陷进迷瘴之中,迟早会酿成大祸。早些让她醒悟,也是好事。”
别的不说,光今天老夫人抱怨陛下,将萧珩困在京城的那句话。
若是传进陛下耳中,便是一场大风波。
若陛下以晋国公心存不敬,忤逆犯上为由,削爵罢官,都是轻的!
谢清黎喝了一口燕窝,轻声道:“那日陛下宣我进宫,问了我和离之事。说是为了不让我寒心,封了我郡主之位。”
萧珩的笑意渐渐浓了。
他听懂了,她是在同他解释,她没有投靠陛下,与皇室结盟,来对付萧家。
“我知道。陛下既然抬了你的地位,你安心做着便是。”
在他心中,谢清黎值得世间最好的。
把话说开了,谢清黎心里的那点疙瘩也就解开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他分道扬镳。
可是就是担心,他误会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出发。
行至天色大亮,前方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笑声持续不止,却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反倒像是被人点了笑穴,无法停止的干笑一般。
谢清黎和花满蹊对视一眼,掀起车帘。
离官道两丈远的距离,有一个妇人憋得满脸通红。
脸上都是泪水,偏偏口中的笑声不曾停止。
“发生什么事了,那妇人为何大笑不止?”
竺郗闻言也感觉无奈,“那妇人只是路过,也不曾挡路,不好驱赶。看这样子,怕是得了癔症吧。”
谢清黎沉思片刻,“能不能让大使停下片刻,我想瞧瞧那妇人的病症。”
竺郗点点头,骑着马去了队伍前面。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使就骑着马过来了。
“谢大人,您医者仁心,下官能理解。只是赶路要紧,那妇人不过乡野村民,怎值得您劳心费神?”
谢清黎呼吸一滞。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为官者并不把寻常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可是这样直白地见到这一幕,她心中还是会生出一阵不舒服。
“我正愁不知该如何与诸位太医讲授针灸之法,那妇人便可拿来做个例子。我也是为大殷着想,希望大使能体谅。”
听到这话,大使再没拒绝的理由。
和萧珩商量了一下,便让禁军将那妇人带了过来。
闻讯赶来的程续之和施太医,还有另外三名太医,都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
那妇人原本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