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二层洞穴,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那几个男警察根本不是初看那么好对付的,他该早做准备的……但现在已然来不及了,他只能想好下策,尽量逃,实在逃不掉,也只能先认下曾焕这一桩事,舍小保大。
肩头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出疼痛,但他无暇多思,只见到那女人孤零零一个缩在墙边,看上去瘦兮兮的,双手背在身后,脖子细得仿佛能直接掐断,面色苍白,看上去有点害怕,但又好似还有些别的情绪。
可他顾不得太多,像绿眼饿狼见到羊,疯了一般扑上去去抓她。他隐约记得她是身后男警察的女人,也许凭着这个筹码,他能再给自己多争取一点自由。
但就在他即将抓到那瘦弱肩头的上一秒,那女人的手突然伸了出来,像变戏法儿似的,竟一手各从身后抓出一只凶悍雄壮的成年大公鸡的脖子,纤细十指向前一扬,两只眼球猩红的公鸡似乎已经被困住多时,受了很大惊吓,猛地同时扇翅尖鸣,震耳欲聋地向他飞过来。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正经警察用鸡抓人的。
他恶狠狠驱赶两只公鸡,手脚都没停,一边挡护住自己的眼睛不在壕洞这种狭窄黑暗的空间里被鸡啄瞎,一边继续想去擒那莫名其妙的女人。
然而——
毫无预兆地,“吴文轩”伸出去的手突然就顿了顿,仿佛撞到了某些看不见的无形屏障。
他只觉得自己懵了一瞬,攻势也停了一瞬,很短很短,也许连一瞬都够不上,但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了,所有变数只发生在不足半秒之间,却似乎已然天旋地转,皆成定数。
而方清月等的也就只是这一瞬。
其实方清月的近身搏斗并没有之前显露出来的那么差,上次被李秋伟擒做人质,也是因为事先没料到他手中藏了刀。但这会儿,她状态集中,准备充分,再加上这个办法是得了成辛以肯定和支持的,他又就守在眼前,所以她半点儿不怕。
不过她并不喜欢公鸡这种动物,尤其这两只公鸡是她与山口农家买下来之后、自己捉进长条笼子里、又一路拎回防空洞的,鸡粪的膻臭味道让她一度非常崩溃。
于是,眼看着想要的那一瞬停顿终于出现了,她也没再留情,接势上前,一把擒住“吴文轩”的右臂,向下切按,同时留心护住他的左手小指,顺势勾住其右膝窝,右腿向后挂挑其左腿,锁住对方前胸,借力打力,顺顺利利将人按倒在地。
天旋地转。
被一个瘦弱女人放倒、吃了满嘴泥的“吴文轩”痛到眯起眼睛,余光里注意到那个凶猛彪悍的男警察也正冲过来,但面色平静,根本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神情。
他在周身剧痛中恍恍惚惚明白过来一点。
——
他们根本不是只想要抓他。
这个男警察,和他的女人,他们两个,远比他以为的更精明,更自如,甚至也更贪婪。
他们竟然能从容淡定到企图在跋涉搜捕他的同时顺手设计出一个试验。
他们所知道的,远比他之前以为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