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义诊后,顾氏医馆的生意又恢复如初,甚至隐隐有超越以前的趋势。
县内许多医馆见状,纷纷效仿顾荷操作。
与此同时,顾荷去迎春楼给妓子看病的事儿,被传的人尽皆知,有自诩身份的人不再往顾氏医馆走。
对此,顾荷倒没说什么,只薛绛吐槽了句:大伙儿都是病人,大夫面前谁比谁高贵?
郑茵抿嘴一笑直念佛。自白吟寺出事后,玉隐庵香火格外旺盛。庵主觉得这都是郑茵的原因,说她与佛有缘,对其格外器重。
郑茵本人也十分争气,白天在顾氏医馆吃斋念佛,跟顾荷学习医术,认真记录笔记。三日后,便将所学毫无保留教给庵里的比丘尼。
一来一回,她进步极快,如今已能在医馆看诊一些风邪类的小病。
她的家人又找过她几次,因着蔺麓闵有话在先,对方倒不敢强来,只能使一些苦肉计。倒没什么大的影响。
苏案瑾离开了安平县,虽有留言,顾荷想起那日之事,难免觉得膈应。
念头刚起,心里猛然一惊,她拍了拍额头,喃喃道:“你们现在毫无关系,他做什么与你何干?你只有两年半的活头,自身尚且难保,哪来功夫自作多情。”
如此告诫一番,心头躁动渐渐平复,转眼变得波澜不惊。
“好了,不要哭,最后一条帮你取出来了,以后莫要去不干净的地方。”
薛绛夹着一红黑色血条,将之放进鲜血淋漓的托盘,低头安慰面前的小孩儿。小孩儿约摸七八岁的样子,抽抽噎噎将头埋进大人的怀里,不敢乱动。
“多谢薛大夫,”大人朝薛绛感激一笑,往桌面放二十个铜板,抱着孩子离去。
“咦,真是恶心呢,”人一走,薛绛连忙将那托盘推开,“这水蛭当真恶心,专挑小孩儿嫩肉下手。”
原来那托盘里装的全是吸满血液的水蛭,七八条的样子,取下时还在不停动弹。
“确实恶心,”顾荷笑了笑,她以前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时,也做了许久的心理工作,“但其实它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神农本草经》记载,水蛭主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逐瘀,无子,利水道。”
薛绛:“那是晒干的。”
“活的也有作用,”顾荷往托盘里撒了一把盐,看着水蛭痛苦挣扎,朝他笑道,“水蛭唾液腺可分泌抗凝剂水蛭素和一些扩张血管的类组胺物质,能防止血栓生成,简单来说可活血化瘀。除此之外,它的唾液还能减痛镇痛。”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比如你的脚被生锈的铁钉扎到,就可以用水蛭吸出坏血,修复血管内膜的同时,减少炎症发生……”
说到这里,一道奇异念头从脑海中划过,顾荷拧眉深思,仔细回想那念头包含的信息,感觉这对她很重要。
“姐,你怎么了?”
薛绛见她忽然停顿,眉头不展,不觉担忧询问。一旁的顾小青和郑茵、哑奴也纷纷看了过来。
哑奴:“啊?”
顾荷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
薛绛几人面面相觑:“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哑奴爹的毒怎么解了!”顾荷跳起来给每人一个拥抱,而后头也不回上楼。
哑奴神情呆滞,而后高兴得啊啊直叫。
医馆人均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哑奴爹所中二十二种毒,其中二十一种环环相扣,毒性大,活性高。只有一种毒素低,含量高。顾荷一直奇怪为何下毒之人会加入它,直到水蛭提醒,才想起它不止有毒,还具有活血化瘀的正向作用。
所以无论她先解哪种毒,只要有它在,就会加剧血液流通,从而导致毒素迅速活化,攻入五脏六腑。
思路无比清晰,顾荷重新拿起之前记录的那张纸,梳理各种毒药的正负作用,然后写下顺序,计算剂量。
半个时辰后,顾荷准备好解药,先用药物去除第二十二号活血化瘀的毒素,而后按照不同顺序解毒,整个治疗过程不可超过一盏茶时间,否则毒素扩散,性命不保。
薛绛等人目不转睛盯着她忙中不乱的手,心高高悬起。
“好了,”不负众望,顾荷抹了抹额头汗水,朝着众人露齿一笑,“毒已解!哑奴你可以给你爹松绑了。”
“啊啊啊!”哑奴潸然泪下,抱着顾荷颤抖不止。
薛绛郑茵笑着为哑奴爹松绑,一刻钟后,哑奴爹睁开双眼,眼神清醒又迷茫。
“这是在哪里?”他问。
语调陌生,让人听不真切。
顾荷:“?”
薛绛:“?”
郑茵:“……”
哑奴:“啊啊啊。”
顾小青:“他问这是哪里。”
顾荷愕然,“你能听懂?”
顾小青神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