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见顾荷背着药箱,又听清来龙去脉,明白自己冤枉了人,态度缓和。
“昨日午夜时分突然发作,今晨三更就不行了。”管家摇了摇头,直叹造化弄人。
“如果不耽误那半日,我们快马加鞭的话,兴许能赶上。”
时辰巧合,顾荷不知说什么才好。
沈越禾面如死灰,一向笑脸迎人的狐狸,忽然发出悲戚。
“哎,”管家叹了口气,“去灵堂给少爷上柱香吧,随便见他最后一面。”
顾荷没料到奔波几百里治病,却只见证了病人死亡。她沉默地跟着沈越禾来到灵堂,恭敬上了柱香。
原本她还想问问病人病情,现在开口不合时宜,简直是在家属伤口撒盐。
何况人都死了,问了也白问。
然而萧家有个人,却为她解了疑惑。
那是萧少爷的娘,她死死拽着沈越禾,歇斯底里逼问,“为什么你没事?是不是你带他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不然为何他会吐虫子?”
顾荷只觉脑部神经狠狠跳动,什么虫子?人为什么会吐出虫子?
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的沈越禾,问出相同的疑问,“什么虫子?井然不是生病了吗?”
萧夫人目眦欲裂,改拽为掐,“你问我?你俩一起出去游玩,一回来他就病了,你仍活蹦乱跳。现在你竟然问我他怎么了?”
想起儿子昨日临死前还要见他一面,她心里更是怨恨,说话口无遮拦,直往人的心窝子戳:“你个恶心的死断袖,好好的女人你不喜欢,要喜欢男人,活该你家断子绝孙。要不是你带坏了我儿子……”
萧府中人连忙劝解,知道内情的老管家站出来为沈越禾说话。
喧哗撕扯间,沈越禾目光犀利,脸色发寒。要不是顾忌着对方身份,要不是顾忌着地方,顾荷怀疑萧夫人已经死了八百回。
“走吧,”最后还是她提出辞行,因为她要尽快去做一件事。
此地不宜久留,沈越禾冲着灵堂又拜了拜,说了些亲切的话,带着顾荷离开。
“把手伸出来,”出了府门,顾荷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怀疑我也生了病?”
沈越禾语气清淡,带自暴自弃的笑,“若是我也染了病,说不得才好呢。”
说罢不给她反对的机会,头也不回摇了摇扇子,“李林生,送表姑娘回沈府,我先去南风馆一躺。”
顾荷面色十分不好看,浑身疼痛,口吐虫子……
这种症状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表姑娘,咱们走吧,”车夫李林生担忧地对着顾荷道:“等回府后,咱们告诉老爷夫人,让你为少爷看诊。”
人都没影了,也只能这样了,顾荷无奈地瞥了瞥嘴。
然而车行半途,又被人拦了下来,还是个大熟人。
正是被苏案瑾派到苏州办事的岑溪风,他比顾荷几人早走一日。.
此刻他挡在马车前,面色十分难看,“二少夫人。”
“岑将军,”顾荷见到他毫不意外,既然苏案瑾知道她在苏州,肯定会派岑溪风保护自己。
然而岑溪风下一句话令她大受震撼:“二少夫人,湘阴县时疫爆发,将军让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顾荷疑惑,“我未亲临现场,不知时疫类型,暂时给不出看法。”
“不是,”岑溪风让车夫先回沈府,带着顾荷往一处偏远角落走去,“这次时疫凶险,死了不少人,朝廷欲派大夫前往湘阴县除疫。”
顾荷见他如此谨慎,心中一动:“难道这些大夫里包括我?”
不能吧,她才来汴京多久?怎么也轮到她。
何况医官署有大把的人才。
谁料岑溪风竟然肯定了她的猜想,“朝廷在选派人员时,李大医官说你有治疗时疫的经验,推荐你也跟着去。同去的还有薛医官。”
薛绛?顾荷隐隐猜到了什么,“时疫症状如何?”
“据说感染时疫的人疼痛难忍,痛到五至七天后就开始吐血,吐出的血里有虫子。”
“!”好熟悉的病症,与萧家少爷的症状一模一样。
岑溪风见她面色不对,忍不住皱眉,“莫非夫人真有办法?”
顾荷摇头,“我们可能走不掉了。”
她将萧少爷的病和萧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头皮紧绷发麻:湘阴离苏州这么远,若时疫真传过来,只怕这里也不安全。
岑溪风听到萧少爷病情时面色一沉,听到沈越禾的名字时,忍不下去皱起眉头。
“我去让衙门封城,夫人你跟着商队走吧,”他不假思索,雷厉风行作出决定,“将军的意思是时疫凶险,让我问问您的意见。您不属于医官署,又不在汴京之内,本就轮不到您去治灾。可如今苏州就出现了患者……”
顾荷摇头打断他的话,“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