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荷在说完那句话后,苏案瑾再度陷入昏迷。恰好这时,系统的手术室也申请了下来,比她从前见过的任何一间都高级完备。
这是她做过最心惊胆战的一场手术,整个手术期间她心里一直没底,仅凭一股信念撑着。
她想要他活,不管圣旨,不管其他,只要活着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将最后一针缝合,为他穿好干净的寝衣时,周围场景陡转,她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苏案瑾安静地躺在床上,耳边是一名男子吵闹声。
“这都在里面待多久了?”孟寒轩声音冷硬,“让我进去,是顾大人特意请我过来的,她肯定需要我帮忙。”
“抱歉,二嫂关门之前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入。”
苏案染站在门口,纹丝不动。任何人,哪怕是皇后跟楚王来了,他都不会退让一步。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是出事了吧?”木细悦也有些担心。
她手里还抱着一些七零八碎、稀奇古怪的铁具,这些都是从顾荷医疗研究室弄出来的,方才对方并未带进去。
这句话让苏案染产生了动摇,但他仍未移动脚步,死守命令,“我听二嫂的。”
三人旁边,李大夫翘着二趟腿,倒在地上,以臂膀为枕,漫无目的望着天空。
“你不担心顾大人吗?”
小李大人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担心她作甚?”李大夫头也不回。
小李大人:“她是你徒弟。”
“徒弟又如何?若是产生心结,还不得靠她自己解开?”李大夫咋巴咋巴嘴,“你别小看她,她那人最看得开,哪怕天下人都死绝了,她也会没事的。”
小李大人皱眉,发现这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个市井老无赖,根本无法将他与李家传说中的嫡子联系在一起。
且他说话口无遮拦,处事随便,毫无慈爱之心,跟威严的祖父一点也不一样。
“那顾大人真的有办法治好太傅吗?”小李大人忍不住又问。
“谁知道呢?医术这东西七分靠人,三分靠天。有的人随便抓把药就能治好人,有的人辛辛苦苦专研药房,喂给人一吃,嗨,嗝屁了。”
粗俗,小李大夫眉头皱得更紧了。
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李大夫瞟了他一眼,笑道,“小子,就你这点段位还想套消息,跟你祖父比还嫰了点。”
小李大人惊讶,“你知道我?”
李大夫嗤笑一声,转过头去继续望天,若不是场景不合适,他真想弄壶酒。
果然是人老了,头脑昏聩,斗了一辈子,没想他竟选了年轻时最讨厌的类型的人当继承人:憨厚老实,不知变通,不懂钻营。
李大夫摇头叹息,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
“为医者,医术才是立足根本。好好专研医术,莫要想走捷径。那些长袖善舞之事,交给信得过的人便是。至于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注定留不住,不如快刀暂乱麻,让他离去。”
这是在提点自己吗?小李大人意外,心底忍不住升起悲凉与感动。
自祖父去世后,原先的门生、坐堂大夫走的走,跑的跑,被别的医馆挖了个干净。原本相亲相爱的的兄弟和叔伯,各自争家产,藏药方,不约而同争起了管家权。
至于他的庶弟,平时最敬重他,与她关系最要好的人,竟然勾结外人,起了分家的心思。
一个完整繁荣的家,一朝之间摇摇欲坠,令他精神疲惫,医术也停滞不前。
那段时间最煎熬的时刻,他想起了祖父临死前叮嘱的那些话,让他去找嫡老爷。但只是想想就让他起了深深的负罪感:祖父那么重视自己,自己怎么能去求他最讨厌的人呢?
然而这一刻,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忽然,久闭未开的房门大开,烛火从里面倾斜而出,顾荷走了出来。
苏案染:“二嫂,我哥他怎么样了?”
顾荷:“还没醒。”
木细悦拍了拍顾荷肩膀,无声安慰。
李大夫如弓弦一样蹦起身,“你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
林氏好不容易清醒,由丫鬟搀扶着前来,又突闻噩耗,再次晕了过去。
“我给他取了匕首,目前血已经止住了,”顾荷没有说具体的治疗方法,脸上全无笑意,“但目前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本来还需要用呼吸机和一些观察仪器,兼顾输液等。可是时辰不够,条件也不允许。
“匕首取了,血止住了?”小李大人惊讶,在他看来苏态度应是必死的结局。想不到顾大夫竟能扭转乾坤。
书上说的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既然血已经止住,说明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过去了,”李大夫肉眼可见松了口气,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听天由命,“你熬了这般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