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豪门世族争相参与的盛会。
谢家是高氏近臣，先辈一同起家，虽无朝廷册封，但陇西的财税大半都经他家手过，当家人谢绪和上任城主是同辈，一房人中子嗣单薄，谢公惧内，只有一位正妻，一子一女，长子谢灵仪小高湛十岁，未曾承继家中事务，独子本因跟着父亲行事，却在九年前突然从了军，摸爬滚打如今也编在高湛的亲随中，今日正好是半月休沐的开头，便也来赶了这个热闹。
商会是栋三层小楼，建在西市中心。
中心做了高台，用来展呈竞品。三楼围合被分隔成了一个个包厢，包厢有帘遮挡，方便不愿露面的贵客落座。
高湛上楼落座时，场上是三株东海珊瑚树。陇西离海远，珊瑚价值更是翻倍，甫一出来，就被连声叫价。
“倒是不算小。”高湛挑帘看了一眼。
一旁侍奉的商会指派官赶紧躬身询问，可要叫价。
高湛摆摆手，“且让他们去抢吧，我就不掺和了。”
三楼正位厢房一有贵客，谢灵仪这边就已经收到信儿了。
谢家做事心窍玲珑，三楼正位厢房只留与高湛，哪怕他不常来，谢公和谢灵仪也从不进去，每每只坐隔邻的厢房。
指派官进来耳语了一番，他侧头看看坐身旁的高长梧，后者正拿着今日竞品单细细端详。
“将军来了。”谢灵仪冲她附耳道。
“来就来吧。”长梧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沈士清也跟着呢。怕是你下午和那个官儿的冲撞，已经被告了。”
谢灵仪与沈士清同岁，沈家长居庆州，今岁是十三州换防募兵，他才来永州借居，二人性情大相径庭，沈士清沉稳，谢灵仪机敏，但时不时有些越轨之举，军中做事一打照面，便不时有些摩擦。
长梧抬头呵呵一笑，并不敢多搭话。
她是在永州和谢灵仪一道长大的，二人是永州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但沈家哥哥也算与她有旧，实在不好说什么。
“总之，待会儿将军要是问起你，你小心别说漏了。”谢灵仪还在替她担心，听得堂下三声敲槌，珊瑚树被人买走了。
下一件是前朝书画大家文延的《淅川风雪图》，长梧走到包厢前，往下探看。
“七百金起竞？”谢灵仪看了一眼图册，“常跑中原的富商才会买吧，这画虽好，过了永州再往西，也无人识得了。”
“倒是挺好，就是有些贵了。”长梧也附和道。
一旁包厢的高湛也有几分兴趣，“文延的画就算好，也不过三五百金，这幅为何起竞就能去到七百金？”
指派官当然不敢让高湛亲自去看图册，便殷勤解说起来，“文延的画作存世本就稀少，这几年突然开始有些流落出来，才把价格抬了起来。
这幅《淅川风雪图》原本是存于金陵宫中，据传是宫里监司年老出宫时裹挟出来的。妙就妙在图上有长熙帝的批注，这才涨了一番价格。”
“长熙帝批注......可验过真假？”
“验过的，送图来的商客是关中银号，这画不能出现在中原，才特意送到陇西来的。早前也请悬柳寺的主持大师掌眼过，有长熙帝晚年随身的私章‘文正’在上。”
高湛摩挲着扳指，后面的话也就没怎么听了。
底下叫价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