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军功,却守着柳家义子的名号,反而其他人忌讳,便一直未得根基,耽误着了。”长恒转了几转思路,到底是没提那些“以色侍人”的闲话,想来柳域也是长梧的救命恩人,不好从高家人嘴里去讲这些,但恐怕也正是因为那些事,世族良家才不可能与他结亲吧。所以谢家小妹的念想,怕是也是一场空的。
长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些事都不是她眼下着急的,她盘算的,却是连长恒都不能讲的。
长恒院中藏了不少酒,虽是军中兵士们闲来酿的浊酒,不易醉,二人说着话间,喝了不少,也是两颊绯红,很是有兴致。
只是住在军中,就没有侍从仆妇那般伺候,连晚饭也是长恒自己出去端回来的,无非还是军士们那些起锅灶饭,永州军肉粮充足,但味道就不甚精细了。长梧也吃得有滋有味,倒是尽得高湛亲传。
她家小的舅舅虽在永州城中出了名的豪奢,但住军中时但是与兵士同寝同住,从不设小厨房。
暮色四合时角楼四处点了灯火,院中也掌了灯,就听隔邻有军士走动的声音。是父兄回来了?不是说去永州境内募兵,要过几日么。
高长恒和父兄就安置在高湛的中军帐边,高长恒在屋中探头听,好久去未听的人入院,出门一看,隔邻的中军帐亮了,那是高湛来了。
回头便朝长梧道,“老舅来了。我得去打个招呼,顺便汇报下你在我处,好着呢。”
长梧垂着头,饮得脸颊绯红,抿了抿唇,只那人在侧,莫名心中有些暖意,想见又不敢见,便杵在塌上没动作。
长恒三步两步过了院,赶上沈士清也在屋中,正与高湛点报拨去给陇西都护府的人选。
都护府到底是金陵的眼线,不得让柳域摸全了永州军的布局和形制,所以人选都要从今岁新募的兵中选,最好是边境人士,未曾在几处重镇有盘桓过的,所以很是拣选了一番,才拟定了名单。
这些兵中又以工兵为多,毕竟都护将军府待修缮,正好过去之后就可以开始工事。高湛实在大方,出人出力,千里外金陵的那位今上,想必也很是满意。周衍透过风声,待他回去复命之后,嘉奖便要传过来了。
想到这里高湛心中一笑,陇西高氏绵亘数代,倒是比当朝那姓氏更长久些,哪里看得上空文嘉奖,无非是审时度势的生意经。
方外之地,不会把那越发蜷缩在江南的今上放在眼里。他抚育着长梧,心意似乎也与她有些相通,金陵有事相求时,总是愿意协理成全,但心底里又似有几分不屑几分厌弃。
正好长恒叩门进来,高湛便问道,“她可歇下了?”
长恒笑着摇头,又说,“老舅你可要过去喝两口?”
“少喝些,她刚落了水,昨日又受惊吓,回头又要咳了,交给你便照顾好。”军中浊酒不易醉,长恒也有分寸,高湛放心但还是忍不住叮嘱着,侧头余光也瞄着沈士清的神情。
说到昨日受惊吓,长恒也是一阵后怕,多少是她和谢灵仪疏忽了,也是来气,柳氏长驱直入进陇西杀人,实在气焰嚣张。
她久在军中,匪气上来,忍不住一拍桌,“柳家杀人我们管不着,但入陇西杀人,还是在谢家春日宴,又差点伤了我们家的小女娘,这事儿怎么也得把柳老头子拧出来给个说法吧!”
高湛猝不及防被她拍桌呵斥得一滞,抬头脖子往后缩了一下,苦笑道,“你这分明是在怪责我了?”
“那倒不是,就是想起来气。”长恒悻悻摸摸鼻子,又叮嘱他,郑重眨眼,“还是得给他们些教训。”
“我自有安排。”高湛摆手笑道,眼底狠厉一闪而过,“到时便知了。”转了个话头又说,“后日你舅母的春日宴,可不要这般......做派,提前到,让你舅母给你归置一番。”
舅侄二人心中知道说的是她和谢灵仪要议亲的事,沈士清也听在耳朵里,不好插话,有些感怀,他与谢家的事应该是悄无声息作罢了。
但余下的,却不好自己提,但母亲身体不适,这趟来永州,原本没有鼓起勇气妄想,但见了面,却实在心绪不平,生出些惶然勇气来。
长恒是是是应和着,看他们二人还有事商谈,便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回到屋中,又与长梧传话禀报,“高将军和小沈有事谈,怕是还要忙,我帮你告了假,今晚就放心留在这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