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元帝身边伺候的御前大总管沈奎安,跟翠姑姑都是无话不谈的老交情了。
翠姑姑宫外的娘家侄子,还认了沈奎安做义父,帮沈奎安打点金陵城内的私产。
再一个,翠姑姑是九莲皇后的亲信,看着相宜长公主长大的人。
这样一个人,宋予鹿当然要敬着。
翠姑姑见她撒娇卖嗔,亲近之意尽显,眼里笑意溢出来。
她点点头,“老奴听殿下的。”
于是侧着身,只在绣凳上,坐了一半。
宋予鹿也不吃了,兴致盎然的同她聊起来。
“姑姑,您许久不来看本宫,尽日身子可健朗?”
“老奴一切都好,劳殿下关心。”
又笑颜慈蔼端详宋予鹿,“倒是殿下瞧着,瘦了。”
“殿下遇事要放宽心,您金尊玉贵,万事都不值得令殿下烦虑,只管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娘娘泉下有知,才能安心。”
宋予鹿轻撇嘴,“无妨,那点子烦心事,如今都过去了,本宫已经不放在心上,姑姑不必担心本宫。”
翠姑姑含笑点头,“那就好。”
她看得出来,宋予鹿如今精神明媚,不像是郁郁寡欢的。
于是,说到此次的来意。
“殿下送到小佛堂那个人,倒也乖觉,老奴日夜盯着她,不见她有什么不安分,行事挺规矩,差点就放松了戒心。”
“谁知昨夜才发现,她私底下已经同值夜的小太监交好,还委托那小太监往坤仪宫外走动时,帮她夹带东西。”
翠姑姑取出一张纸条,交给春月。
春月将纸条奉给宋予鹿看。
倒是很谨慎,兴许也是防着被人发现这一遭,没写任何字迹,只用抄经的朱砂笔描了朵花。
花瓣红的娇艳,花蕊处又以金墨点缀,画工不错。
宋予鹿哂笑,“红梅?”
翠姑姑点头,“如殿下所见,是红梅,那净妄小尼姑将这朵红梅画了,交给小太监,托他送出宫。”
净妄,是宋予鹿赐给杜芯儿的法号。
“殿下有所不知,宫规森严,太监宫婢入了宫,大多数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
“他们私底下,为争出头,为了不受欺负,大多都会拉帮结派相互扶持,甚至有些关系熟稔的宫中老人,会利用这些新人结党营私。”
“宫人们那个圈,大圈套小圈,关系网很复杂。”
“有些胆子更大的,会联络那些能日常出入宫门的当差,帮着宫人捎带许多东西出入,来谋取私利。”
“这些东西,有些是家书,有些是给家人的银两,还有些,是宫中贵人赏赐的一些不起眼之物。”
“他们拿到宫外变卖成银两,再私下里分赃。”
翠姑姑说的这些,宋予鹿都知道,好歹也是演过宫斗剧的人。
宫墙巍峨,遮光避日下处处有阴影。
在这样一个阴影密布的牢笼里,没有一个人会是干净的。
她捻着指尖纸条,淡淡冷笑。
“杜芯儿爱红梅,齐临渊最清楚,这红梅,算是见证他们二人情谊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