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刚打开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就看到两位风尘仆仆的老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还未等楚烟说话,皮肤黝黑、满脸纹路的程何喜站了起来,操着一口西北腔,声音怯懦询问:
“请问是法正律师事务所的楚律师吗?是华国第三工程建设有限公司的孙总介绍我来的。”
“孙总果然够意思,又介绍一个案子。”楚烟高兴不已,又有一个转介绍案子。
将两位老人带到会客室,楚烟进行结案前谈话笔录记录,询问咨询具体事项:
“请问二位今天来是要咨询什么纠纷,能够尽可能详细阐述,我记个接待笔录。”
还没有说话,王娥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擦也擦不干,程何喜的情绪虽然低落,但还能清楚说话,还原当时事件的来龙去脉:
“1995年8月31日晚上,我年仅20岁的女儿程藤喝了整整一瓶敌敌畏自杀了。”
仅仅听到此时,楚烟还以为只是父母无法接受女儿的自杀,想要追究卖农药的责任。
又听到程何喜嘶哑的声音,慢慢的说道:
“我和我老伴都不能接受,我女儿大四马上毕业了,大好的前程,翻到程藤的日记,我才知道程藤和一位七旬房东还有房租纠纷。”
整理好自己情绪的王娥丰,听程何喜半天也说不到重点,就抢着说道:
“程藤本来想要留在首都考研,就在学校附近租房备考,租期从1995年7月1日至1995年12月31日,就一次性交了600元的房租、100元的押金。
后来,经我和孩子爸爸多次劝说,藤藤愿意回甘省工作,与房东赵庚沟通退房,还没商量妥当,藤藤开学就回学校住。
期间,藤藤再回出租屋,房子已经有新的租户入住,东西也都被扔出来。
藤藤气不过上门理论,房东赵庚几番扣减只愿意退200元,甚至调笑藤藤不懂社会规则,在首都租房押金从来都不退。
协商无果后,藤藤去首都南城法院起诉,没过几天,房东赵庚就找到藤藤的学校,对藤藤进行破口大骂。
藤藤多次强调自己患有中度抑郁症,阻止房东赵庚的诽谤行为,谁知道房东赵庚越发变本加厉,当晚就喝了一整瓶农药,等到同宿舍舍友发现早已没有呼吸。”
这个案件属于非典型案件,楚烟觉得房东的侮辱言语是本案的关键。
在楚烟思考的间隙,程何喜和王娥丰神色紧张,程何喜好似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楚烟身上:
“楚律师,我之前问过别的律师,别的律师都说藤藤属于自杀,根本没办法,还是孙总说您非常厉害,我们才找您的,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不能让藤藤遭受不白冤屈。”
没有被当事人所影响,继续保持稳定的情绪,楚烟展示出专业律师的一面,用右手作出缓缓往下压的手势,让两位当事人控制情绪,然后才说道:
“二位先别着急,就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我还无法判断能否接这个案件。先需要提供房东进行侮辱、诽谤行为的证据,再提供程藤的抑郁症诊断证明。”
讲了无数遍故事,终于在今天有律师愿意看证据,王娥丰手忙脚乱的从身旁的布兜里,掏出一个快递邮件袋,又掏出了程藤的日记本、诊断证明。
楚烟看到快递邮件袋印着首都邮电大学,内心五味杂陈,四年前这个邮件袋承载一家人的欣喜,四年后这个邮件袋承载着一位永远活在21岁少女死后最后的希望。
小心翼翼的翻看着程藤的日记,楚烟看到了1995年8月31日的日记,程藤最后的绝笔道:
“今天,大四开学的日子,也是我人生最灰暗的一天,赵庚那个老东西骂我的人生很可笑,愚蠢又可怜。
还要把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情,告诉我的父母,说我被人玩弄,说我不知羞耻,还要让我去死。
这些都没有,但是同学们看着我的眼神里,慢慢的都是不信任,大家都想要我去死,我就如你们的愿望,再也不好有人碍你们的眼。”
看完这一篇日记,楚烟都能想到程藤在写这一篇日记的心情,脑子里不停的回想被侮辱的画面,没有人救程藤,全部都在冷眼旁观,最终程藤一个人走向没有归路的深渊。
看完所有的证据后,楚烟向程何喜和王娥丰讲到:
“根据一般理性人的理解,房东赵庚的侮辱性话语的确对程藤造成了一定的刺激,并不足以导致程藤自杀的后果。
但是,在房东赵庚明知程藤有中度抑郁,仍有不停的发表房东不当言论,可能也并不能定性为房东赵庚刺激程藤自杀,或者是教唆程藤自杀。”
听完楚烟的分析后,程何喜的肩膀明显都耷拉下来,精气神也在一瞬间慢慢消失。
实在不忍心中年丧女的两位老人如此伤心,楚烟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诉讼方案:
“虽然赵庚对程藤自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