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跤。
贴在隆科多耳朵根子上,多布强压着怒火,语气中甚至带着点笑意,悄悄问他。
“看够了吗?舅舅?”
“不敢当王爷的长辈。”
“你是皇后的兄弟,所有皇子皇女的舅舅,自然是我的长辈。舅舅,外甥女婿劝你,晚上走夜路时,小心着点,连汗阿玛那儿都不安生呢。今年不知怎的,不太平啊。”
隆科多心里有鬼,结巴地吐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字,错过了狡辩的机会。多布懒得再理他,起身出去找海枫了。
“走吧,去汗阿玛那里。”
“你跟隆科多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你不用知道。”
海枫紧张得不行,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精力。
他俩快步走到康熙的寝殿中,正如隆科多所说,阿哥公主们,都来得差不多了。
女眷们以太后为首,全员坐在一张宽大的矮榻上。五公主藏在太后身后,由一位打小伺候的乳母,服侍梳头;六公主和七公主紧紧抱在一起,低声啜泣,好在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阿哥们都跪在地上,额驸噶尔臧和舜安颜,不好意思站着,只能陪着跪。海枫和多布扫了一眼,各自归入大队伍。
太后看见她过来,手里啪啪转动的佛珠,终于慢下来一些。
“坐吧,挤是挤了点,不过皇帝答应哀家,很快便结束了。”
海枫顺手接过五公主的头发,请乳母回房休息了。
这种场合,只有跟康熙最亲近的一批人,才能留下。
但康熙坐在龙床上,一直背对着他们,不肯转过来。海枫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给五公主梳妆。
又等了快一刻钟,太后实在忍不住,放下手里的珠串。
“皇帝,三更半夜,敲锣打鼓找刺客。刺客,到底找着没有?”
“回额涅,找着了。”
太后年轻时,很少被康熙称呼为‘额涅’。
不过相处年头久了,她自己没有亲生的儿女,皇上的长辈又大多一一故去,二人还真发展出些母子情分来。
这一声额涅,叫得又恳切,不是平日里那种,客客气气的态度。太后被叫得有点心软,忘却了方才被从床上生生叫起的烦躁,还有,心爱的孙女们被御前侍卫冒犯等等匪夷所思之事,温和地问道。
“那快些审吧。审完了,咱们都早些歇息。”
康熙终于转过身来,海枫偷眼一看,惊得差点把五公主的发髻打乱。
才几个时辰过去,康熙仿佛老了好几岁,从来没有弯过的身板,此刻却佝偻着。
“把人,带上来。”
押着刺客上来的,是国舅佟国维。
而他手下五大绑、白发苍苍的刺客,则是索额图。
当朝大学士、太子的叔外公、康熙结发皇后的叔父。
当着子女、嫡母、舅舅的面,康熙郑重地下了床,走到索额图面前,赏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朕,忍无可忍。今晚,要清理皇家门户!保成!”
沉寂多年的乳名,再度从父亲的口中吐出,太子打了个寒战,膝行至康熙脚边。
“汗阿玛,儿臣在。”
“朕,给你留一点体面。把弹丸,交出来。”
“汗阿玛,儿臣真的没拿!”
“好。你没有,那就在索额图身上了!”
佟国维虽然也是六十岁的老人了,手脚还算利落,在索额图身上找了两遍后,终于脱掉他的靴子,从索额图的袜子里,找到三颗子弹。
“皇上,物证在此。”
“嗯。多布,你来。那枪,还好好地在朕的枕头底下。你把它重新装好,拿过来。”
多布冷静地按康熙所说,将自己制出的手枪,一样一样复原。
康熙把三颗还留有索额图身体余温的子弹,扔到太子脸上。
“保成,等你四妹夫,把枪装完,你,用这三颗弹丸,给朕亲手,杀了索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