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任家二小姐呢。”邢枝突然问道,“任家二小姐和你有过什么吗。”
当邢枝提到这个,柳江停忽然大笑起来,“任家二小姐一开始,是我的青梅,后来,我家没落了,她便没有嫁我,嫁了另一个富商。”
“如今……孩子都三个了,嫁给那富商可比嫁给我好多了,我只是个会点法术的蠢货。”
邢枝点头,表示认可,“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晰。”
柳江停狠狠地在邢枝的手臂上落下一记重锤,“不许你认可我!”
两人经常互相损着对方,聊着无聊且重复的话题,做着无聊且重复的事情。
在某些事情上,他们亦有着极其的相似,都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他们不断的重复着每一天,他们在浑浑噩噩的消耗着年轻的生命,可似乎除了浑浑噩噩的消耗,人生便也只能是如此。
“人生短短三万天,可我为什么觉得那么漫长。”柳江停总是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
两人走过了无数地方,踏遍无数山水,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在原地。
直到某日,柳江停忽然带回来两个小孩儿,孩子是乞丐,他们被抛弃,被人们嫌弃,他们看不到未来。
柳江停收留了他们,分别取名为,柳大火,和柳大水,邢枝笑着说,“你这起名字,两个孩子不得生气?”
两个孩子却摇摇头,说,“我们没有名字,不会生气。”
柳家最初,便是由着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们组成的,他们同柳江停一起。
好像只有流浪,才能使虚无的生命得以解放,他们不知道灵魂归处,似乎只要柳江停活着,那便有了一些似家非家的实感。
柳这个姓氏,慢慢变得壮大,柳江停不知自己究竟是善良,还是因为无聊,收留的这些孩子让他对于人生有了一些新的思考,新的意义。
邢枝永远是以看客的方式站在一旁,他看到柳江停被孩子们叫着父亲,自己是叔叔。
有些半路遇上的人,甚至比柳江停年纪要大,但他们依然愿意追随着柳江停,柳家,似乎就以一种非常莫名其妙,但却合理的形式出现了。
邢枝问柳江停,“你现在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吗。”
柳江停始终摇头,“没有,但,至少我得活下去。”他始终活在一种清醒的迷茫里,他失去了母亲后,在外流浪了十年,他没有爱情,没有理想,他唯一有的,是此刻的思考。
“你说我们被创造出来,有思想,有身体,有意志,可就是没有自由。”柳江停道,“我什么都有了,可我逃不出我的肉体。”他终日与痛苦作伴,他终日,说着邢枝听不懂的话。
邢枝真的听不懂吗,不,他比谁都明白,可谁又不贪生怕死,宁可痛苦着,麻木着,也绝不轻易放弃眼前的一切。
人类贪婪,或许就贪婪在此,想要紧握住所有,哪怕是被困住的肉体,被禁锢的灵魂,都要紧紧的抓着,否则,谁又能看到自己的主体。
柳江停教来到他这里的人学习数术,等到孩子们长大了,也能有一些技能傍身,不至于重新流落街头。
孩子们都学的很认真,他们珍惜来之不易的平静,他们不想再过上那般被人人喊打的日子,他们比谁都努力。
许是因着孩子们的努力,柳家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开来,说他们捉鬼有的一套,本事极高,慕名而来拜师的人亦不少,柳江停也都一一收下。
柳家最鼎盛的时期,手下的门徒至少千名,这放其他地方都算是比较少见的。
因着鼎盛,也没少惹事。
邢枝的狼王称号,便是由那些个挑事儿的人起的。
柳家安定在了云崖岛,此岛物资丰富,且与海岸靠的近,对于邢枝来说,是修行的好去处,当然,柳江停也是特地为了邢枝,才在此安定下来的。
许多人听说了柳家的名声,便不远千里也要来踢馆,他们就不信了,你一个柳江停而已,凭什么拥有如此之多的门徒。
大多来踢馆的,全都被邢枝挡了下来,他操控着焰狼吞吐大火,前来的人们要么是被吓跑了,要么就是打不过。
邢枝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远高于这个世间的大多数。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感到无趣,孩子们总说,希望能成为邢枝这样厉害的人物,可邢枝却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像他一样厉害的人物吗,邢枝很厉害吗……
许是因为邢枝修成人形后,整日无所事事,所以导致他除了修炼便只有修炼,看似勤奋,实则是对人生感到迷惘。
他就这么迷惘着,直到某日,柳江停带了一人回来,这是个女人,她谈不上多么的貌美,但好在足够的干净与纯洁,她成为了柳江停的妻子。
柳江停也是在这一刻,忽然不再说着什么,“人生无意义。”这样的话了,因为他有了期盼,来自爱情的期盼。
邢枝不明白,什么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