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冷却,灼影剑缓缓搅动着血肉:“交出解药。”
“慕容国主怕了?”咻……宝剑和骨骼摩擦的声音听去让人毛骨悚然,壬酉竟从体内生生在拔灼影剑,他每一次动作,大股鲜血从伤口涌出,他却毫不在意,“一命换一命?”
慕容黎手腕一沉,长剑再次透胸而没,带血的剑尖垂下,鲜血顺着灼影的龙纹,一滴滴洒在碎石上。
他的声音清冷孤绝:“妄想,交出解药只不过是让你死的明白一些。本王一向认为,从死人身上拿解药比从活人身上容易多了。”
灼影剑透胸而没的瞬间又拔了出来,挑破壬酉胸前的衣衫。
衣衫下面整个肌肤已然血红溃烂。
“你错了,我不需要你的垂怜,我要走,没有人能阻止。”
“绝世修为又怎样,你永远——杀不死我。”
壬酉眸子中,透出一种疯狂的快意——宛如恶魔噬血的快意。然后他变成一团火,整个身体在刹那间燃烧殆尽,化成一缕灰黑的轻烟,消失在红色的暮光里。
“慕容黎,你胜了前一半,却败给了另一半。可悲可叹。”
他的余音,幽幽叹息。
……
慕容黎举起灼影剑,剑上残留着一滩碧血,那滩碧血还能触摸到淡淡的温暖。
壬酉就在他的剑下遁空消失,身化千万,万物为影,虚实难辨,这样的修为,已属一流境界,若非偷袭伤他一臂,未必能占上风。
幻术织梦的同时遁术逃跑,很难不着他的道。
若非那十丈残血触目惊心,空中飘的血腥刺鼻,慕容黎都差点以为方才中了幻觉。
究竟是真实的杀戮还是幻觉的攫控?
红日落下。
慕容黎仰起头,看到一片天蓝,蓝得有些不真实,他静静的仰望着天空,仿佛生命中第一次仰望这片天空。
但他第一次看清这片天蓝,却,永远的失去了。
剧烈的痛苦袭来,几乎令他摔倒。
“阁主。”
一名杀手闪身而来,扶稳他。
这些杀手,其中几位就是他安插的黎泽阁弟子。
阁主。巽泽将黎泽阁交给他,是否也是临终托付之意?
慕容黎深吸一口气,制止自己的臆想。
全都不过是猜测,没见到尸骨之前,不足为信。
“身上,可有曼陀罗花解药?”
“解药没有。不过有丹药。”这名弟子在身上摸索半天,最终掏出一粒褐色药丸,递给慕容黎,道,“这是万灵丹,可抑制百毒,巽阁主炼制的第一批仙药,属下记得巽阁主炼制了一箩筐,给我们每个弟子都发了一瓶,关键时刻保命。”
慕容黎接过药丸,并未说什么,向执明走去。
……
执明服下药丸,眉心中的红气淡淡消失。
他像是突然从噩梦中醒来一般,身子极度虚弱,微微颤抖,悲伤萦绕心间,双目空洞垂死,失去了一切生的希望。
慕容黎轻唤:“执明。”
他的目光是那么柔和,却也有些陌生。
执明的目光落在慕容黎身上,有些茫然。片刻恍惚后,眼中闪出泪光,一把抱紧慕容黎:“阿离,阿离,阿离……”
“这不是梦……是真的阿离吗?”他还是那么眷恋他,泪水夺眶而出,“我方才失手……”
他每个细微的感情波动或喜或悲,发自内心,化为颤抖的双手抱紧慕容黎,慕容黎竟不忍推开,缓缓道:“你中了壬酉的幻术,现在,没事了,幻术皆受心魔影响,执明,世间万事不可太执着,执念太深,就会化作心魔永固心底,恐伤及性命。”
幻觉中他亲手毁灭了他,那是何等摧断肝肠的痛苦,如若不是吃了丹药,听到慕容黎呼唤,他宁愿沉沦在地狱的残酷中,永远不再醒来。
他将会在幻觉中受着折磨,一遍一遍承受失去他后痛彻神髓的绝望直至暴毙。
他又一次救他出危难,足以证明在他心中他也是不可或缺的。
执明轻轻放开怀抱,双手扶上慕容黎双肩,正视慕容黎清冷的眼眸:“阿离,有你真好。”
“你没事就好。”难得地慕容黎挂上一丝温煦的笑容,这一瞬间,执明仿佛看到了无尽温柔的世界。
这样的天从来不会下雨。
他轻轻的拾起慕容黎的手,双手握住。
他的手冰冷,慕容黎的手却带着血液的温暖。
空中飘来刺鼻的血腥味。
执明心口一颤,猛地低头,慕容黎双手染满鲜血,如衣一般红,执明哽住:“阿离,你受伤了?”
“未曾。”慕容黎抽回手腕,随手取出一块方绢,擦拭掌心血液,慢慢站起身来,望着红日崖由他屠戮染的这十丈赤地,淡淡道,“方才杀人,不想,竟被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