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天下,他说了算,他就算把玉衡的人全部炼成毒人,也没有人敢跑到他头上去指指点点。
可瑶光不同。
瑶光是慕容黎的瑶光,他是慕容黎身侧之人,若在瑶光以活人试药,此等禁天妖邪之术传扬出去,有把柄在手,必会遭到群臣义愤,必然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慕容黎纵容此等妖邪存世,德行有亏,怎堪为君王等等诸如此类弹劾奏本定会应接不暇。
纵使慕容黎强压,也必会心力交瘁。
巽泽自然不会去犯让慕容黎左右为难之事。
若无活人试药,又怎知药效?
故而巽泽每日给赤天虞喂酒,促使它不打瞌睡,然后连哄带骗给它吃下那些莫名其妙的丹粒,有效没效,只有天知道。
他送他火鼠,是成全之意,大可做他喜欢之事,不必为他改变,不必因他而忌。
“若事事都这般计较,岂不是太过生分?”巽泽眼神逐渐温柔,打开铁笼,伸手就把其中一只火鼠捉出,放在手上。
“小心,它们胆小怕生,极易发起攻击。”慕容黎上前一步欲阻止,却见火鼠敛去了方才的凶恶,极其温顺蜷缩着。
巽泽轻轻抚摸火鼠如雪的白毛,笑意绽放开来:“阿黎给的,样样都好,若是这般拿去验毒,我还真是不舍。”
慕容黎看他瞬间驯服火鼠,再看他神色,试探问:“莫非阿巽想将它们训练为宠?”
“玩娱之物是宠,作战前锋也是宠。它们体质特殊,自带疫病。”
“那你还碰它?”
“我体质也特殊,抗疫。”巽泽神光转动,笑嘻嘻的变幻着他那副坏坏的嘴脸,“阿黎,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国犯我瑶光,我把火光兽往他们军营里一放,嘿嘿嘿嘿,岂不是省事。”
“这……”慕容黎倒从未想过人为制造鼠疫解决两国交锋这种多少有些不人道的主意。
不过存亡之际,兵行诡道,凭一己之力干翻一国也算是本事,他当年复国并非都是光明正大之法,阴险损招也用过不少。
想当初巽泽借月圆之夜,唤醒蛊虫,用鬼美人凤蝶杀琉璃十万兵甲,断了子兑中垣之梦,保得瑶光太平不也是出其不意制胜之法。
只要能胜的招就是好招。
倘若哪日又有别国来犯,不费一兵一卒用鼠疫乱其军心也并非不可为。
“如何豢养,阿巽定夺。”慕容黎抬头向巽泽,眸光渐笑,转开话题,“那你可知,今日与往日不同?”
“有何不同?”
“阿巽不记得?”
“记得什么?”
“你的生辰。”
巽泽渐渐眯起他细细的眼睛:“阿黎莫非去了我的家乡,见到了老头子?”
“你可曾告诉我你的家乡在何处?”
“未曾。”
不曾告知,自然不知他家在何处,又怎可能去过,慕容黎淡淡一笑,转身吩咐内侍准备开宴。
“那我的生辰阿黎如何得知?”巽泽放火鼠入笼中,好奇追问。
“自己猜。”内侍奉上盥,慕容黎将手浸入水中,洗尘。
“灵山的师父告诉你的?”巽泽摇了摇头,“不对,去灵山要御剑,阿黎去不了灵山,那是谁暴露了呢?玉衡,黎泽阁弟子?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呀,阿黎……阿黎……快告诉我。”
他苦苦哀求,慕容黎却只微笑,将他的双手按进盥中:“洗手吧。”
沃盥后,八珍玉食已精致摆好,琳琅满目,巽泽却还是深深沉思,他十岁离家,未有人知他来历,总觉得这事蹊跷。
慕容黎夹了一块鸳鸯鸡到他碗中,笑道:“你不会纠结这事连我给你备好的寿宴都不吃了吧?”
“岂能辜负阿黎心意。”瑶光国主神通广大,能查到也在情理之中,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巽泽看着一桌珍馐美馔,已是喜笑颜开。
虽然他本人厨艺出神入化,讲究享受美食,但君子远庖厨,若非为犒劳自己或为慕容黎做膳,极少动菜刀。
用他的话来讲,既有免费午餐,何苦头冒烟火满身溅灰。
他是个不惹尘埃的仙人,仙人当玉指漫挥,飞仙凌波,卓然不染,一袭蓝衣飞扬如天……
然而他此时的吃相绝没有仙气,一番风卷残云过后,看着慕容黎,笑眯眯道:“这味道是玉衡郡主府的,阿黎把府里的火夫弄来瑶光了?”
郡主府有两个下人,一个修花剪枝除尘的阿常,死了,还有一个就是烧火做饭的火夫。
做饭给谁吃,自然是郡主吃。
这桌佳肴美味就是出自那位火夫之手,色香味已得巽泽真传。
巽泽素日慵懒,动军刀砍山刀杀人刀,唯独不动菜刀,瑶光王庭,虽有专人伺候,怎奈也是吃不到家乡美味,或许所谓美味不一定天下独步,但却是情怀,是记忆中最美的味道。
所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