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机簧旋转声骤起,数点寒光自六角顶飙射暴出。
四人身子一顿,忽然同时有鲜血涌出。
那只碗竟然没有碎,自空中落下,巽泽轻轻一拂袖,将碗夹在两指间。
缓缓道:“你们莫不是以为本阁主失去修为,就可以在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他看起来竟似温文,但绝不亲切。
四人吃惊的看着插入心脏的长竹,好像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但他们嘴里已经有鲜血流出,向前扑倒,就不能动了。
长竹是从六角顶飞出来的,速度之快,他们从前没有机会见,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见。
独孤清断肠剑出鞘,将射向自己的长竹一劈为二,却也被飞势而过的竹刺擦伤了左臂。
民宅果然设下陷阱。
他做赏金猎人三年,还能好好活着,是有道理的。他的洞察力,像狗一样敏锐,什么时候有危险,危险有没有解除,他都能像狗一样及时发现。
实际上他的预感完全正确,四具尸体足以证明,毫无修为的黎泽阁主同样危险。
但他显然不吃惊,一面捂住流血的左臂,一面对着尸体叹道:“其实废话不多更容易死。”
“民宅果然不是一般的民宅。”独孤清仿佛看透了所有秘密一般,“但失去了蛊毒,用尽了机关的阁主还有什么可倚仗?”
他说完,便动了。
夺目的光华从他手底透出,断心一剑,终于还是出手。
剑气凛凛,犹如烈日。
内力,杀气,剑气,各种力量混杂在一起,平地卷起一股狂风,迅速形成风暴,扯出轰天掣地的力量,却又忽然爆缩,缩成他手中的剑。
精光闪耀,一剑刺向巽泽心脏。
这一击的威力,绝非人所能抵挡,他笃定,毒蛊与机关用尽的黎泽阁主绝对不能抵挡。
一剑断心,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机关确实用尽,巽泽却岿然不动。
“杀你,不需要任何倚仗。”慕容黎淡淡道,踏出一步,反手,伸掌,探入了狂风中。
日色骤然不在,随着慕容黎的眉峰一锁,整座民宅仿佛化成一柄剑,随时都能施展出天下无双的王者之剑。
以天地为剑,以王道为剑,以威严为剑,以敌人手中剑为剑。
慕容黎的手就像是春光一般,轻轻在狂风中一融。
独孤清的内力,杀气,剑气立即被挑动,就像是高楼突然失去了基石。
怒血飞溅,断心剑被慕容黎拨在手中。
基石崩塌。
剑气切割,独孤清的身躯倏然裂开五六道血痕,宛如断心的钻心痛楚瞬间蔓延全身,脚腕一阵颤抖,不受控制跪了下去。
跪倒在慕容黎面前。
狂风卷涌的杀气,已彻底消失。
消失在一缕流逝的日光中。
独孤清单手触地,抬头,乱发遮住了他无尽的惊骇,他以为这位看似清弱的公子只是仰仗着巽泽的保护,他甚至感觉不到慕容黎身上功力的气息。能将内息与周遭事物相融让旁人用内息都探不出来,如此可怕的境界怎不令独孤清惊骇。
“原来真正杀了那三十一位猎人的人,是你。”
可独孤清明白得太晚了。
慕容黎并不否认,冷冷撤剑:“但我不会杀你。”
如果他愿意,可轻易捏碎星辰,独孤清在他的眼中,是一粒不足为惧的弱棋。
不是不杀,而是暂时不杀。
慕容黎身上照耀万物的庄严,是巽泽身上绝对没有的。
黎泽阁主侍奉为神的人,天下只有一个。
这个人的杀伐之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非留待后用。
独孤清忍着剧痛,含着鲜血的落寞:“你想要什么?”
慕容黎轻轻俯身下来,在独孤清抽搐的耳边,轻轻道:“我想要你的剑,还有你的脸。”
独孤清瞳孔巨震,脖颈的骨骼一声脆响,已在慕容黎剑柄的重击之下,匍匐倒地。
一道血箭,划过慕容黎视线,喷溅到慕容黎面前的石板上,宛如凋零的落梅,洇开刺目的惊红。
血?
这个方位?哪来的血?
心仿佛被重重一捏,说不出的疼。
慕容黎猛然回头。
喷出一股血箭的巽泽,力量在一瞬间被什么抽空,重重的栽了下去。
慕容黎再顾不得其他,用尽力量将他抱进怀里,已是满面惊恐:“阿巽,这是怎么回事?”
巽泽满头大汗,似乎一柄尖刀,狠狠地在心脉上一刺,随着刺骨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全身搅碎,连口中唤出的“阿黎”二字都被狂喷而出的鲜血淹没。
这变故让慕容黎措手不及,只能用锦帕不停的为巽泽擦拭吐不尽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