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胡说,怎么不管你,我创业最难的时候,不也经常把你放在我办公室,等我一起回去!”
“是啊,我们在路上聊白天的事儿,我最喜欢那种感觉,但是这种情况少,你多数时候让我自己待着好吧?”
“那你父亲呢?”凌霄问。
“我父亲也是大忙人,但他对我是相当负责的。我那时候很调皮,像我娘一样直来直去,脾气暴躁,但我父亲总是说,瞧我儿子真是体育健将啊!这样才是健康的好孩子!他有时间的话,会陪我去跑步,去爬山,说我好动是体质好的表现。我爱出风头,他说我这是当领导的料子。”
凌霄发现,金太太的眼睛又红了。
“我父亲走后,我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也不爱去玩了,也不爱运动了,成绩也不好了,也不交朋友。”
“你去找你舅舅啊!”
“我父亲走后不久,我舅舅也没了。”
凌霄不敢说话了,金太太伏在椅背上号啕痛哭起来,仿佛积攒了多年的委屈这一刻冲破了堤岸,坚强的壳被人猛然揭开一样。
金麟也落下泪来:“我父亲和舅舅走了,我跟我母亲的关系也变了,疏远起来了。她要么拼命工作不过问我,要么把我控制得想去死。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体谅她,她那些日子得多痛苦啊!”说着走过去,抱着母亲的双肩。
“舅舅走后,母亲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后来又越来越凶悍,我又变得很叛逆,我们见面就吵。”金麟回忆着:“她在外面是女强人,总是笑容满面,再苦再累都自己扛着,还要应付我这不懂事的儿子。”
金太太回转身,也抱住了儿子:“我这些年多想你舅舅啊,他梦也不托一个给我!他去国外给我带回来的衣服、靴子、项链,我都放在房间。他爱吃的菜,我逢年过节总要做好。看到新潮玩意儿,我就想着,要是他还在,他指定是第一批玩的。看到你孤孤单单的,我就想着你跟你舅舅一起的样子,我的心就跟刀子扎一样!”
凌霄静静听着,槐树在风中刷啦啦的响,狗叫声从远处传来。他们母子的对话,让她百感交集。
“你父亲也是,从不来我梦里!”金太太抽噎着:“我总是买雪茄放在他爱坐的地方,放他爱听的唱片,看到像他那样高个子大眼睛、斯文亲切的人,我就以为他还活着。人人都说他是顶好的人,我家里两个顶好的人,都抛下我不管!”
凌霄也过来,轻轻抚着金太太的背:“妈妈,您靠自己把酒店和饭店做这么好,舅舅和爸爸看到了,都会自豪的!”
金太太松开儿子,拉着儿媳妇:“那时候缺人手,我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店里的装饰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忙不过来我也去上菜,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都要去招待好。有几次遇到吃完饭赖账的,我也给讨回来了。”
凌霄拥抱着金太太:“妈妈,您是我一辈子的榜样!”
凌霄一开始并没有打心眼里和金太太亲近,随着了解越深,她对金太太的理解和钦佩就越来越多了。
金太太不同于洪太太,她的一切都靠像男人一样打斗得来,她没有得到一个美丽女人的红利,她是没有性别的人。
凌霄再回上海,就更兢兢业业了,她每天穿着高跟鞋和旗袍,不管多累都神采奕奕。饭馆的食材,店里的环境,酒店的服务,每一样她都自己过问。
金麟很满足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妻子仿佛是按着他的心意长成的,她文静温柔,却冷静镇定,事事有主见。她有些小女孩的任性可爱,却又成熟能干,她率真而神秘,简单而深奥。上天真是待人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