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认真看着他
“前几日收到线报,周境那边原先从东魏及南朝梁江陵俘虏的那些良人不太安分,圣上有意派兵征伐,昨日上朝也说了这事,我主动请缨带兵前去,三日后便出发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劳烦你看顾念婉,还有这府里上下的一些琐事,若人手不够,实在忙不过来时,你可以自行调派,不必事事通报我。”
召云眼里浮出一抹担忧之色“将军要亲自带兵征伐,要去多久?可会有危险?”
“快则一个月,慢则一个半月,总之,我会速战速决,尽快回来,你不必担忧,即便我出了什么意外,念婉也有…”
“将军不会有事,我和念婉,会等着将军平安回来。”见恒迦要说不吉利的话,召云急呼出声打断他,见惯了她一贯的沉静如水,恒迦头一次见她着急失措的模样,一时弄得他不知该做何反应,倒是召云自觉失态,又慌乱解释
“我…我的意思是说,将军带兵征伐在外,奴婢定会替将军照看好念婉,看管好这府里,定让将军无后顾之忧。”
恒迦点点头,此刻又想起自己的唐突,遂解释道
“我刚刚进来时敲了门,见无人应,屋里又未吹灯,还以为你和念婉出了什么事,这才唐突,还望召云姑娘莫怪。”
召云睫羽低垂不知在想什么,恒迦没得到回应不免有些尴尬,主动告退
“夜深了,召云姑娘也早些歇息吧!”恒迦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召云突然出声
“将军。”
恒迦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她
“将军日后还是唤我召云吧,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念婉,待将军回来,她定学会喊爹爹了。”召云眸光盛满柔意回望他
“好。”恒迦微笑回了一字,待人走后,召云静静地坐在铜镜前梳发,心里忍不住想起恒迦刚刚握她手臂的样子,他离她那样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一刻,她的心是不安分的,相处下来的这些日子,她看得清楚,恒迦不仅是位年少将军,还是位极好的父亲,她虽没见过他驰骋沙场的勃然英姿,却见过他对念婉的温柔细致,对她的有礼有节,也从不轻视怠慢府里的下人,可一旦去上朝或是处理公事时,他仿佛又变成另外一个人,沉着刚毅,眸光锐利深邃,无形给人一种压迫感,召云有时就经常在想,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别的亲人,也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夫人,只有念婉这一个女儿,说是娘娘的兄长,她又总觉得怪怪的。
当一个人总忍不住去探究一个人时,其实就已经动心了,召云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她猛的晃晃自己的脑袋驱散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心里劝自己道“人家是将军,还是不要妄想得好。”
恒迦征伐周境正逢春末初夏,彼时的邺城,正迎来一件大事,兰陵王准备迎娶王妃,就是“郑氏“,此事已经传遍整个邺城,这自然不是高长恭决定的,而是祖珽窜拖高纬下的旨。
此事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祖珽发现有人在暗查自己后,便发动了暗卫去查究竟是谁在跟他作对,终于查到背后查他的人出入王府,也不知收集了多少对他不利的东西,祖珽心急如焚,可如今他对付不了高长恭,北齐三将只剩下一个兰陵王,高纬再糊涂也不会动他,至少现在不会,因为一旦有了战事,能用的也只有高长恭了。
祖珽思前想后想到那个一直被他安插在王府的郑氏,当初高长恭离开邺城镇守洛阳,她成不了高长恭的枕边人,原以为她已成弃子,不曾想高长恭又回来了,那这枚棋子,他自然是要继续用。只不过他棋差一招,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王府里的那位“郑氏”,已经成了浮生,曾经的长乐郡王,若是他知道,定不能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的喝茶,还以为一切安排妥当了呢。
祖珽知道是高长恭暗地查他后,便在高纬面前进谗言
“臣知道兰陵王是陛下看重的人,虽不能得罪,可也不能不牵制,任其所为。”
高纬意味深长看着祖珽冷言道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为了制衡,朕才任你为总知骑兵,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一个瞎子,也能有兵权。”
高纬说话不留情面,祖珽却依旧好脾气的谄媚奉承
“是是是,陛下灼见,只是…光是制衡恐怕不够,王爷身边若是有个贴心的人,定能为陛下分忧不少,一来可以随时知道兰陵王的动向,二来也可以替陛下监视王府,免得臣子生了异心。”
“你是说…”
祖珽抬起那双无焦距的眼睛笑着回到“郑氏。”
高纬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把她给忘了。”紧接着高纬又忍不住质疑道
“你确定那郑氏还能为你所用。”
“陛下放心,她全家人的性命都握在了臣的手中,她不敢不从。”
高纬满意的笑了笑。
于是第二日便宣了一道圣旨
“郑氏恭良娴静,蕙质端庄,今特赐于兰陵王纳为正妃,择皋月初十完婚,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