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个子不高,虽然小学时还可以骄傲地坐在最后一桌,可初中开始,第一桌变成了她的固定座位,但她一点也不愁,她觉得矮也没事儿呀。林爸爸总是调侃她,说她就像只小老鼠,一会儿钻在这边,一会儿又在那边冒个头,啥时候过去的都没看着。
林惜长得也不白,这点她倒是挺愁的。男孩子倒没事儿,可她是女娃娃呀,白一点多好呀,这都得怪那个总是调侃她的爸爸。小的时候只要一出门,哪家若是有老婆婆在门口倚着,便会来一句——这不是谁谁家的小孩吗?和她爸爸真是一模一样呀!
初二的时候,林惜戴上了眼镜。她还在拼命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近视的,黑板上的字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就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也没办法完整地把老师的笔记抄下来,这才不得不接受戴眼镜的现实。
从小到大,林惜的接受能力都不高,她似乎总比别人慢一步。
当大家准备考驾照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以后一定要买一辆白色的脚踏车,最好前面有兜兜的那种;当大家的化妆包里又贴一员大将的时候,她的书包里又被她塞了一本待会儿百分之九十九不会看的书。
所以,毕业那天走出校门的她,还是又小又黑,她不停地扶了又扶那副总觉得大一号的眼镜。
在她还来不及感慨怎么会跟不上大家的节奏时,找工作的重要任务摆在了她面前。背井离乡不是林惜喜欢的生活方式,那就早点落叶归根吧,她想。于是,她从H市回到了那个门口倚着老婆婆的地方。
她是九月初去找的工作。那天一大早,不知道要怎么准备的她,干脆背上了她的毕业证书,坐上了大巴车。
林惜虽然是L市人,但她并不熟悉这里。有哪些镇,又具体在哪里,她都不知道。不过,林爸爸知道。林爸爸在林惜眼里就是一个活地图,至少对于L市,林爸爸是不在话下的。
但总不能找工作还带着爸爸吧。于是,在售票大厅,林惜盯着滚动的售票大屏纠结了半天。终于,她买了D镇到H镇的车票,想着到终点站再说,先看看沿途的风景也不错呀。
林惜是一个很喜欢坐车的人。她有想过,如果花一整天时间去坐公交车,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儿呀。在车上看沿途的风景,听着耳机里喜欢的歌,心里跟着唱几句。再把脸贴在窗户上,天马行空地想自己能想到的一切。然后在看累了、听累了、想累了之后,眯起眼睛迷迷糊糊一阵,最后被突然的急刹车惊醒。想想就心潮澎湃呀!
哐哐几声巨响让林惜脑海里的公交一日游暂时停了下来。
车厢里开始躁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天哪!我们不会有事吧?!”“师傅!师傅!车怎么了?!”大家因为这突发状况吓得不轻。司机师傅解释是车子抛锚了,让大家不要慌。
可是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车子还是没有启动的迹象,最终司机只能让大家下车,改坐别的车,他在原地等待救援。
不知道这是D镇到H镇的哪个位置,一时间林惜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可也不能一直待在原地呀,或左或右,总要做个选择。
“走吧,林惜!”
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走的是哪个方向,当然更不知道在那个方向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但幸运的是,不久之后的林惜很想找到当初那辆抛锚的大巴车,好好抱抱它,再给它戴上一朵大红花。因为,是它的“罢工”让她走了最正确的方向。
她很幸福,往后余生也是。
因为,她找到了她的四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