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骁两条长腿,如果他真的想甩开谁,是很难追上的。
唐菲小跑了两步跟上他,一把扯住了校服的后衣襟,“迟骁……”
仿佛唐菲的手很用力一般,他被拉住站定了那里,只不过并没有回头。
“谢谢你的面条,你明天还来吃面吗?”唐菲小声试探的问道。
迟骁的脾气有些捉摸不定,不知道那句话说不对就生气了,唐菲边说边查看着他脸色。
发现听到这些,他没有变脸的迹象,才大着胆子继续道:“我明天请你吃面,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迟骁的眉心舒展了,挺冷淡的应了一个嗯字。
从唐菲的小区出来,带着悠扬的好心情。
初秋的晚风拂面,周遭是灯火阑珊。迟骁觉得这座小城的傍晚异常的美丽,连枝条摆动的弧度都是荡漾的。
他的好心情,止于拐进楼道的那一秒。他又听见了熟悉的摔砸东西的声音。
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上爬,单肩书包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里面的书哐的砸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无暇顾及。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急的有些抖,终于是打开了门锁,一把拉开门。
客厅内已是一片狼藉,残羹冷炙摔溅在地面上混着酒气的污秽气味就是迟骁记忆里家的味道。
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家里能拿起来摔砸的物件换过一茬接一茬,茶几上的新水杯没有一个能挺过一周的。
迟骁跳过一地破烂四下扫着,没有发现妈妈的身影,紧提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嗝——”脚搭在茶几上,手里拿着半瓶小白的男人打了个酒嗝,烂醉的脸上扯出个缓慢的笑,“我,我儿子回来了。”
他非常不想认他,但他就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这一摊烂肉是他的爸爸。
心下松懈了,才觉得自己跑的太喘,胸腔都有些疼。
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对,对男人的声音充耳未闻。迟骁卸掉了书包,手里扯着包带,蹚着一地的碎片往卧室的方向走。
“站住。”男人喝的舌头发直。
迟骁要是会听就不是迟骁了。前两年他还小、还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因为犟骨头挨了多少顿揍。
但是,无论挨揍多少次,只要是他觉得对的东西,他就绝对会坚持。
就比如此刻,他觉得完全没必要搭理一个酒鬼、烂鬼。
“老子他妈让你站那。”脏话和酒瓶子一起飞过来,喝醉人手上的力道和准头要大打折扣。那半瓶没喝完的小白碎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滩了一地的白酒。
清冽的味道漫过了污秽的气味,因为没扔准,烂醉的男人气的站了起来,迈着踉跄的步子往他的方向扑来,地上的碎片和酒瓶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骁骁——”一声疾呼从门口传来,飞奔而来的女人速度要快过晃晃荡荡的醉酒男人,抢先一步截在了两人中间。
“迟祥,你要是敢打骁骁我就跟你拼命。”
向来性子柔顺的女人竟说出这样凶狠的话,她将迟骁护在身后的动作像极了保护小鸡崽的老母鸡。
这样对峙的画面已经重复了很多年。
他妈的那点狠劲都用在挨打上了。从他很小,需要她护在身下才能避免挨打,到现在他已经长成了可以跟酒鬼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趋势。
真的好多年了,久到他觉得好像从他出生后家里就是如此的。
有了罗秋香的介入,迟祥就好像酒精上了头,一下注入了精神,眼睛都红了起来,抬手钳住罗美香的瘦削的胳膊,朝旁边甩去,“老子他妈教育自己的儿子,你给我闭嘴。”
罗美香体重轻飘,只有不到九十斤,被迟祥轻易就甩到了一边,半面身子撞到墙上,手腕上的玉镯不经磕碰,摔成三段。
镯子是上次醉酒打人后迟祥买的,赔罪礼物。虽然不知道价格,但看着料子的透度和水头是不便宜的。
就这样碎了,却没激起罗秋香心中一点波澜。
她已经麻木了。
“妈——”迟骁担心的大步上前,抬手要去将罗秋香扶起,却被迟祥薅住了衣领。
迟骁压着的火气腾的一下窜起,回身抡起书包带就便朝这迟祥的头砸过去。
那一刻的他是暴戾的。
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他早就学会打人。
“骁骁——”罗秋香惊叫着慌忙起身去拦,扯住了迟骁的另一只胳膊往后拉。
身体晃了下,手上的力道偏了,装满书的书包擦着迟祥的额角砸了下来,砸到了他肩膀上,“啊——”
迟祥发出一声惨叫。
罗秋香吓的脸白了三分,迟骁去只恨这一书包没有砸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