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南市级某城。
夜沉。
旧巷。
墙面斑驳。
破败的水泥路坑洼。
言诺踽踽独行在越来越多住户搬离而渐空的拥城区。
因为始终没有纳入市政规划的拆迁范畴,这里逐渐从繁荣的忠实拥趸与见证者没落为沉疴宿疾。
断壁。
残垣。
路灯半瞎。
拖拽着言诺孤僻的影。
鞋带松散,她拢起裤腿弯腰系牢。
缓震软底的跑鞋消音很好,所以能很清晰地分辨出确实被跟踪——虽说脚步踏地的节奏1致,但对方应该身材矮短、体重精悍夯实,所以稍微重音了些。
而趁着拐弯的罅隙,言诺侧眸,视线略过那截红砖参差的矮墙勘探。
如她所估。
步履频率如常。
言诺脑力过载盘算利弊。
稍宽敞的背街,老弱病残的路灯们插进枝繁叶茂的槐树、被遮了个严实。
言诺习惯出发前便将那处的详尽地图背得滚瓜烂熟,毕竟未雨绸缪好过亡羊补牢,而很明显如今就可扶危拯溺——凭她的脚速,约10分钟后绕过两条街、便能抵达辖区派出所。
亡命徒也忌惮在警察前班门弄斧。
言诺要的就是这投鼠忌器。
然而…
对方似乎识破。
蓄意拉进的脚步声匆忙许多。
濒临危险,言诺连神经末梢都警觉,如箭离弦、开始狂奔!
她虽瘦削,但爆发力1绝,持久性也好,这让后边索命鬼般穷追不舍的男人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唾骂:艹,这娘们看着绣花枕头,腿却跟装了马达似的能倒腾!
得以窥见主路,言诺喜出望外。
然而命运捉弄…
她稳操胜券的战局被强行拖垮。
垃圾车运输时颠掉的塑料袋蘸着黏粥蹭进她鞋底导致打滑,言诺急速狂奔的重心因趔趄而偏移,导致她猛地嗑摔在地。
刺痛沿着膝盖骨攀爬后脑勺。
言诺冷汗涔森。
矮冬瓜男瞅准时机、手执利刃便猛扑而至。
言诺顺势翻滚,躲过淬着寒光的刀尖;没得逞的男人手腕回勾,又持匕首直刺言诺脚踝、气焰嚣张。
言诺被威慑住般没躲。
刀扎踝骨。
原该筋断血涌。
却遇阻力异常!
这让矮冬瓜男瞬间警惕。
然而为时已晚,没等他抽刀再出杀招,言诺已经鲤鱼打挺蹲起、将不知何时攥在手中的匕首深插他肩膀并扭动狠剜!
遭反杀的男人宕机。
随后…
狼哭鬼嚎的凄厉刺破暗夜防备的伪装,惊起连串的狗吠与院灯骤亮。
乘胜追击,言诺拔刀又猛扎他侧腿,同时膝盖碾在他腕处蛮横蹂躏、迫使利刃脱手,被她用脚后跟踢远。
快。
狠。
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数秒,矮冬瓜男连中两击,还都是剜肉抵骨那种。
从最开始轻敌的他目眦尽裂想雪耻复仇,顾不上痛到麻痹的伤,挥舞另外那条没被桎梏的手臂、便要勒窒言诺近在咫尺的脖颈。
喉骨被鹰爪似的遒劲手指反掐,言诺呼吸憋闷差点要被拧碎般。
但言诺才不会坐以待毙,她双手握紧匕首划拉!
男人的腿被皮肉翻涌的伤贯穿。
痛到即将翻白眼晕厥。
血腥味冲鼻。
还有垃圾桶的酸腐。
这就导致言诺被锁喉的窘迫愈加严峻,而强烈的刺激引发胃肠蠕动颠覆,她欲呕吐,却无计可施,毕竟连呼吸都遭剥夺。
氧气在迅速消耗。
胸腔憋到要爆炸。
言诺聚拢最后的力气将匕首捅进男人小腹翻搅。
对峙。
僵持。
死局。
要么言诺先被掐死。
或者矮冬瓜男流血过多而亡。
然而道旁两侧望衡对宇的院落门前后被推开,拄拐颤巍的老婆婆没戴老花镜,却给了言诺绝处逢生的救助:“谁闹事呢不消停,报警了都别跑!”
佐证她的话般,远处隐约可闻警笛鸣响。
矮冬瓜男见势逃遁。
拖着残腕瘸腿。
氧气逼肺,得以重新呼吸的言诺咳嗽得仿佛支气管炎患者。
拄拐的老婆婆没凑近。
而对门警惕观望的中年夫妻也没帮衬的举动。
解掉缠在腕处的丝巾,包裹住矮冬瓜男遗落的利刃,言诺将自己的匕首也插回绑在脚踝处的皮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