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爸妈对女孩谈的对象没说什么,打听到家境如何,翠翠总会把手一挥。“着啥急,他没钱我也有钱呢。”
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翠翠每天干完活儿,都回老默的屋子吃完晚饭再走,虽然翠翠总是说肉太贵,老默每天也是雷打不动的买一块儿。
翠翠总是馋糖,装钱的铁盒旁边也渐渐多了一个装糖的玻璃罐子,底下垫着玻璃糖纸,翠翠说放底下好看,大部分是翠翠吃的,小部分是老默吃的。
这天翠翠歪着头捂着嘴巴,“我牙疼。”
“吃糖吃的。”老默随口说了一句,给翠翠梳着头发。
“你看一眼嘛。”
翠翠张嘴,老默贴近低头看。
两片唇相贴,翠翠把糖渡给老默,他一下子给咽了。
喉结上下滚动,脆弱的颈被扼住,他们就在修车的旧房子里相爱。
翠翠说,疼啊。
老默说,那咋办。
你轻点儿,翠翠又说。
这咋轻啊,老默懵了。
还好旷野够大,还好风声够响,还好邻居没有,天时地利人和,让相爱的声音全都属于房子里的爱人,老默劲瘦的腰,翠翠纤薄的后背,尖利的指甲划破口子,粗硬的鼓棰捅破鼓面。
他们被泥土和水塑造出来,脚下踩着泥土,面黄肌瘦。
他们又回归泥土和水,搅打成泥,得到滋养。
翠翠趴在老默身上,发丝盖住老默的脸,老默陶醉地闻。
翠翠想翻身,他让她别动。
翠翠说,你顶着我,还让我别动。
我就想多抱你一会儿,老默讪讪地说。
还不是想欺负我,翠翠恨恨地捏了一把。
没有,真的,就想多抱你一会儿。老默的手拢着翠翠的头发,覆盖上她光洁的背。
“你攒够钱没。”
“快了。”
“还差多少?”
“下个月就能攒出来。”
翠翠又偏过头听他心跳的声音,不像是骗人。
“行,那我等你。”
可是没等到,有个那天欺负黄翠翠的混混被老默打残了眼睛,怀恨在心,蹲点蹲了老默不在的时间,拿着铁丝撬开了修车摊后屋的门锁,拿打火机把房子点了。
天气干燥,火势借着风疯狂蔓延,烧掉了老默最后的梦。
老默发疯似的往里冲,哆嗦着拿起烧没大半的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绝望,愤怒,他从烧没的厨房拣出把水果刀就往外冲。
黄翠翠扇了老默两个巴掌才阻止了老默拿着刀去捅人的心。
“咱再攒。”翠翠安慰他。
我要杀他全家。陈金默一字一句对黄翠翠说。
黄翠翠把老默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自己有娃了,孩儿不能有个杀人犯的爹。老默心如死灰的面容动了动,问一句,真的?
真的,我今早坐车去医院验的。
咋没叫我去,老默问。
你不是在家给我挣钱呢吗,翠翠笑着和他说。
老默抱住翠翠痛哭,翠翠说没事,从头再来,咱报警。
可派出所哪管这事,说土路没监控,没有目击证人,会走访一下其他地方问问别人,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怀着感谢的心情将警察送出了门。
老默的屋烧没了,翠翠带着老默去了自己家,翠翠爸妈听见闺女怀孕着急的不得了,问到底啥时候结婚,翠翠倒是无所谓,说我盘靓条顺还年轻,生下来再结婚能咋。
这些话,翠翠当耳边风,老默当成了心头的重锤。
老默回到他修车的废墟找到了一副眼镜。
那个死胖子戴眼镜。
半夜胖子感受到寒意醒来,老默就在他旁边直勾勾盯着他,看他醒了,水果刀往桌上一插。
说吧,说错一句你今天就死在这儿。
胖子跪下了,说,哥,我一时糊涂。
你烧我房子,我也烧你一个,扯平了吧。老默阴森的笑。
胖子以最快的速度翻遍口袋拿了三百块钱和车钥匙放在桌上直磕头,说我这车值几万块钱,哥你拿走吧,别杀我。
老默开着车回到了翠翠家,翠翠在梦里醒来没摸到人,出去一看,被车灯晃了眼睛。
哪来的,翠翠问。
别人还的,老默说。
翠翠说,你别骗我,你是不是去抢了。
没有,别人还我的。老默固执的认为就是这样。
翠翠气的进屋,老默追过去跟她说,真是他还我的,我明天就去给人开出租车,你和孩子在家等我,给翠翠手心儿里放了三百块钱。
翠翠没答话,总觉得忧心忡忡的。
第二天老默一早就开着车走了,翠翠就站在村口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