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姨夫好像想当然的,担起管我和我妈的主要责任,我和我妈几乎没有感受到失去爸爸和失去老公之后,生活中会遇到的问题,只有感情上的缺失感。
家里的米面粮油都是姨夫买的,安排人送进家;我和我妈的车险、年检,都是三姨夫弄的。在东北这个地方,几乎所有开车的女士都是这样的,女士只管开车,至于这个车加油、洗车、保养、保险、年检,都无需过问。如果遇到交通事故,东北的女士只需要给老公打个电话,告诉老公自己在哪里,到底是发生了剐蹭,还是开车撞大树就可以了。
我和我妈很清楚,这些都是姨夫财力和精力的付出,每次我妈想给我姨夫钱,或者给我姨夫买点什么礼物,以表感谢,姨夫都会说:
“谢我干啥啊,这不是冲着你姐嘛。要谢就谢谢你姐,要给就直接给你姐。”
就是这么一个姨夫,回家说出“来看我媳妇儿的吧?”这么普通的话,我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应,甚至觉得有些肉麻……
跟我们说完,姨夫就换好鞋,进屋跟我姨说了两句话,就出来洗手开始做饭了……
晚饭就是年夜饭热了一些,姨夫又新作了一个酱油蒜香排骨。这是姨夫众多拿手菜之一。每逢过年过节的家庭聚餐,我和我姐都会抢着吃这道菜。在我俩眼里,这道姨夫做得酱油蒜香排骨的地位,是高于锅包肉、溜肉段等著名东北菜的。
姨夫做好晚饭后,单独盛出来两份,让我妈端进卧室,跟我姨一起吃。我跟我姐还有姨夫在餐桌这儿吃。
餐桌上,王禹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起。
“王禹在你老婆婆家呢啊?”
姨夫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问我。
我回答到:“他三十儿在他妈家的,今天医院有急事儿,主任给他叫回来了,估计这会儿在医院忙着呢。”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一会儿忙完了来吃饭啊,这大初一的在医院忙完回家他也做不动饭了,估计你家里也没有啥吃的。”
我犹豫要不要打给王禹,要不要告诉姨夫我跟王禹吵架的事情,要不要跟姨夫抱怨我跟王禹婚后的种种不如意和摩擦。
“赶紧给他打啊!”
表姐跟没事儿人一样催我打电话,我拨通了电话没人接。
姨夫说:
“估计他这会儿还没忙完。”
姨夫这句话刚说完,王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接起电话,没有开免提,刚刚说了一句“喂?”
王禹听到是我的声音,说:
“你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那个姐,没在你旁边啊?”
我有些尴尬,本来想将电话声音调小一点儿,但是漏出来的声音让整个餐桌变得异常的安静,表姐对着我摇头,用口型告诉我:“我~没!在!”
我看向姨夫,姨夫点头示意,让我顺着说下去。
“啊,没在啊,我自己在我姐屋子里呢,他们在餐厅吃饭喝酒呢。”
“孙笑笑,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儿媳妇吗?因为你三十儿不回来,我今儿个回医院,都让我妈联想到是回来找你来了,你知道这让我妈多伤心吗?”
虽然上一个平行世界里,这句话我已经听到过一次了,但在一次听到我还是感到无比愤怒。
“王禹,你脑子没毛病吧?你妈想的歪,还赖我呗?!”
“孙笑笑,你有没有教养?!一口一句‘你妈’的!”
我刚要骂回去,姨夫,拿过我的电话,点开免提,开口道:
“王禹啊~在单位呢吗?张主任这回叫你回来,是不是有个紧急手术啊?”
“姨……姨…… 姨夫……”
电话另一头的王宇,前所未有的心虚,就好像狐假虎威的狐狸,当场被老虎揭穿了一样……
“哎呀,今个儿中午,我跟你张主任吃饭呢,菜还没上齐呢,医院就来电话给你张主任叫走了……我和小孙俩人儿吃了三个菜,都撑到了,哈哈,大过年的,这菜还是张主任点的呢,你说这事儿闹的……”
“是,那个……这手速确实挺紧急,啊……啊……不是,啊对……那个……姨夫过年好,我还没来得及给姨夫拜年呢。”
王禹更加心虚了,我仿佛看到了王禹在电话另一端跪下来说的这句话。
“哎,拜年不拜年的,无所谓,那都是形式主义……你这是手术忙完了?”
“啊…… 对,刚刚忙完,合计给笑笑打个电话说一声儿……”
“啊,那你忙完赶紧回家休息吧,这刚刚救死扶伤完,我就不折腾你来这儿来了,赶紧回家吃点儿好吃的,孙笑笑和你老丈母娘在我家吃排骨呢,你就放心吧,挂了哈!”
电话打完,表姐笑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姨夫,姨夫给我和我姐夹菜,然后继续吃。我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上一世,这段对的话是我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