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蒲村村民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家里被洗劫一空,幸存的女人孩子一人只拿到了一把骨灰,行尸走肉般跟夏至回无心农庄。
王叔留下断后,需要应付迟来的捕快,而且让捕快带走衣衫不整的女人们也不合适。
南楚还算开明,女人除了不能进学堂,可以外出打工,做些织工,绣工之类的活计,在外行走也是常态。
朝廷也允许夫妻和离,允许寡妇再嫁。
这也是因为南楚动荡了好几十年,刚刚才稳定下来,急需新生儿出生,所以像花莆村这样被屠村的,已是近年来的大案了。
但花莆村的妇人们经此一朝,却再也回不到当初,她们看到亲人的惨状,可能会为了孩子活下去,为了家中幼弟活下去,为了看到贼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而活下去,但这条路并不容易。
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回到无心农庄。奶娘看着众人几乎落泪,这都是认识的人呀,如今衣衫不整,神色惶惶,彼此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谢老爷子早就到了,带着医馆众人已熬好了避子汤,一人一碗灌下,才让妇人们去清理身体,用特殊的药水清洗下身,以免被感染某些脏病,最后才一人一碗安神汤灌下。妇人们钻进温暖的被窝,蜷缩在床角哭泣,哭着哭着,也就睡过去了。
受冻的孩子们反而比较好处理,一人一碗姜汤,回到温暖的还算熟悉的环境,很快就呼呼入睡了。
只是入睡的众人也不安稳,时不时大叫着惊醒过来,或是在梦中哭泣。
庄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回过头来却唉声叹气,心里像是压着块石头般不舒服,大家都明白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不知多少人在夜间睁眼到天明。
另一边,梁县的捕快从来没遇到如此恶劣的事件,在王叔帮助下押着人回了衙门审讯,尸体也一并运了回去,到时找人指认。
花莆村被屠,各村人心惶惶,梁县县城戒严了,只出不进,原来的佃农们纷纷跑来农庄躲避,各个村庄也加强了戒备。
夏至望着天边亮光,转头看到回来的王叔:“叔,一切才刚刚开始。”
王叔错愕地抬起眼帘。
此战无心农庄虽然大获全胜,算是打了匪徒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重伤5人,轻伤近20人,虽然已被医治,想要好起来却是需要时间,也算折损了部分战力。
剩下的人这两天很忙,忙着训练,忙着布置陷阱,忙着安排后路。
谁也没留意到夏至走进了地下河仓库,看着满仓的粮食,准备制墨制印泥的各种材料,这些可是花了好久才收集起来的,如今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面世。
夏至一件件看过去,终于打开了最里面的那个箱子。烟花爆竹不是民间可以随意制作的,收集这一箱东西用了好久的时间,如今跟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倒也合适。
夏至拿出配置的炸药,埋在地下河各处,即使毁了这个地方,也绝不让匪徒占了便宜。
就连家禽,都杀了好几批,宁可自己人吃掉,也不便宜匪徒。
谢老爷子找到夏至:“小友,这是我配置的药粉,可救急。老朽一把年纪了,如果可以,希望农庄能够庇护我的弟子。”
本来夏至的打算,是将幸存的姑娘们安置好后送往县城庇护,哪知道这新县令是个怕死的,县城戒严了,连谢老爷子一众医者都进不去了。
留在无心农庄,极有可能会受到二次伤害,唯一的办法只能让女人们尽快接受现实,振作起来。
夏至一脚踢开了紧闭的房门:“姑娘们,我们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了,敌人马上打过来了。姑娘们,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姑娘们纷纷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流着泪的脸庞慢慢坚毅起来。
夏至站在无心农庄前,看着这10年打下的江山,如果这一关过去,亩产800斤的稻种就可以推广开来种植了;如果今天之后还有命在,自己也该去享受人生,而不是苟活在这里,为生计奔波;如果今天就要身死他乡,也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不亏!
抬头望向高处,农庄内没有战力的老弱病残已经安置在山洞内,从地下河入口进入,穿过地下河,爬上通道,就来到了山顶,找个大的山洞,准备保暖的衣物,粮食,足够等到匪徒散去。
夏至还跟狼崽子商量,到时多派些手下去山洞附近转转,也算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
奶娘抱着小儿子,拉着夏至的手不肯放开,想说服夏至一起留下。
但是夏至知道,这一次,自己不想再逃,不想再次跳进那冰冷的井水中挣扎。
这次,夏至要拿起武器,为自己而战!为此,已经准备了整整十年!
这个噩梦,是时候结束了。
夏小满啃着鸡腿来到夏至身边:“姑娘,别怕,还有我陪着你呢。”
夏家睿默默地在一米外站定,这次,自己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