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上,高洁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风轻轻拂面,水声哗哗,不停的拍打着船身。
白酉靠在船上的栏杆,静静地望着天上的圆月,心绪不宁。
这段时间,她奉命保护陈东隅,一路上,亲眼看着陈东隅作为一个弱小的人族做的种种蠢事,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弱小的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却一身赤诚,无惧无畏,反观她自己,倒像个没有自我的,趁手的工具。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名姓,记不清自己的过往,也记不清自己缘何要爬到白酉之位了……
她皱了皱眉,想起白寅和蓝衣仙君的对白,妖皇取走了白寅的记忆,那她的记忆呢,会不会也被妖皇取走了。
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悄无声息的开始生根发芽。
陈东隅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撞了撞她的手肘,站在了她的身边,望向了她注视的方向,只有一轮圆月,连一片云都没有。
今天的月亮怎么了吗?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能够吸引白酉站在这足足看了它半个时辰。
白酉皱眉看向陈东隅,有些不解。
“你说秦悦的锦囊里究竟装了什么?为什么他听了白寅的话之后,一直都有些恍惚。”陈东隅将手伸到船外,感受清风拂过手心,撇嘴问道。
今日从陵川酒肆出来他们俩就好像塞满了心事,特别是秦悦,平常就他最厉害,大部分时候出门都是他牵头,可是今天一出酒肆他就走错了方向,真的特别不对劲。
“你想知道,直接去问问不就行了。”
陈东隅觉得白酉说的在理,点了点头,刚转身要去找秦悦,正面就撞上了自家阿姐。
大概是来自远古的血脉压制,陈东隅僵在了原地,有点小时候翻墙出去被阿姐抓包的感觉。
陈东隅想起今日在陵川酒肆把在东海城支取的费用通通都花完了,只好再去钱庄一趟,你说好巧不巧,正好就遇上了来北冥对账的阿姐。
阿姐陈卿禾是掌管东海城经济命脉的一把手,人族五城遍布了她的产业。
陈卿禾看到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扬起了嘴角,眼中泛冷,静静地盯着陈东隅,半晌才开口:“下山了?”
陈东隅看着陈卿禾职业的皮笑肉不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十多年没有再见,阿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见他这副有些怵自己的模样,也不惊讶。
她行商坐贾多年,见了那么多风云诡谲,才练就这副刀枪不入的模样,自家阿弟多年未见,被自己吓到也实属正常,于是收起眼中冷意,拍了拍陈东隅的肩膀,问道:“可回家瞧过了?阿爹阿娘阿兄都挂念你。”
陈东隅轻轻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愧疚,下山这么久,竟然一趟家门都没进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人,他真是不孝。
“阿爹阿娘他们身体可还康健?”陈东隅望向阿姐问道。
“家里一切都好,你莫要担心,待你空了记得回家看看。”陈卿禾摆摆手道,“来钱庄取银子的?”
“嗯。”陈东隅木木地点点头。
阿姐闻言差人取了满满两袋,拿给了陈东隅。
陈东隅接过钱袋子,正要辞别离去,阿姐多问了句去哪,于是有了如今的模样。
原来过些天就是万朝会了,四城城主都要前往中州向人皇述职,这些年都是阿兄阿姐轮流陪阿爹阿娘去中州,今年正好轮到了阿姐。
但是阿姐外出对账耽搁了几日,不能和阿爹阿娘同行,于是便和阿爹阿娘约了在中州碰面,见他们仨也要前往中州,便让他们一起上了船。
自家的船果然和别人家的船不一样,豪华得他叹为观止。
陈东隅看着陈卿禾,行了个礼,唤了声阿姐。
陈卿禾感受到陈东隅的目光,听见他的声音,朝他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张布条,上面写着已查证东海城内十余名县主与妖族勾结,已处理。
“阿兄几个月前收到你的来信,将东海城上下都查了一番,果不其然,部分县主与妖族勾结,换取了巨额利益。”陈卿禾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泛冷,三十六度的嘴说的话却有零度这么冰冷,“妖族这些年欲要破坏人妖二族和平,你一个人在外头可要千万小心。”
陈东隅悄悄看了眼白酉,白酉也是妖族,不知道这个事她是否知情,但是听了阿姐担忧自己的话还是应了声好。
白酉闻言没有任何动作。
二十二妖将中与人族交涉任务最多的是白辰,想来与人族的合作是他干出来的。但是她隐隐感觉,妖皇安排的这些,只是在欲盖弥彰,背后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
阿姐有事在身,也没有与他过多交流,同他说完这事又回了房间,似乎是特地出来告诉他的。
他在阿姐走后,偷偷进了秦悦的房间。
秦悦房间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