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回忆暂时中断，显然，那些牵连世俗的过去不足以成为当下动摇的理由。菲斯的手指抵上扳机，眯起眼，等待金的选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又或许是，他们感官中的时间变得分外漫长，现实中的时间压根没过多少。
满心都是抵上额头的冰冷金属，金的思想再也装不下其他。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异常嘶哑，随后他低声道：“我——会装作没看到的，把枪放下，冷静一些，好吗？”
菲斯不动如山。
时间太长了。罗兰特默默拧起眉。
他原本以为菲斯会不带任何犹豫杀掉冒失的闯入者，谁知道他俩保持这姿势一动不动那么久，看起来怪扎眼的。
自然，这应当是带上自己的偏见……罗兰特不露声色地摇摇头，企图将不合时宜的想法驱除到脑袋。他的小魅魔还因为过去的时候对自己耿耿于怀，这又不能代表自己不能依旧保持着染上情愫的眼睛去观察他。
如果不是因为菲斯，自己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哪怕现在的他们已经和过去背道而驰。
身后的神父在想什么菲斯可没心情去猜，他慢慢往后退后一步，冷声道：“让开。”
金安静一秒，果真如他所愿后退。他没有任何后手，他没有任何不去回避死亡的方法。他只能听菲斯的指令。
“离开这里，好好闭上自己的嘴。”菲斯继续道，竖起的衣领将他的声音变得沉闷，一时间，金还真分辨不出面前的人的真实年龄。
别说，菲斯恐吓人的模样倒真的像模像样的……罗兰特评价道。
金闭闭眼睛，乖乖不言，他一点一点后退，犹如第一次骑上马的新手，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
菲斯紧紧盯住金，他没放下的手足以表示他的态度：要是金敢违抗他的一点指示，他现在就会扣下扳机。金一点一点向后挪动，直到拐角，他也没有将后背露给他们，菲斯看到的始终是那双清亮的眼瞳。
他们就这样保持诡异的沉默，时间缓慢流淌。直到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我们还走吗？”罗兰特好心地等待几秒，再度开口。他知道菲斯肯定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当中——尽管这个结论让他本人相当不爽罢了。
“走。”菲斯没有丢给罗兰特一个眼神，他像是不称职的监护人一般自顾自出门。
罗兰特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笑了一声。
菲斯一点也没变，从这种小细节他就看得出来。
然而，哪怕刚才的“走”说得那么轻易，他们两个一出门脚步就变得飞快。他们现在干的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们可是在违逆拷问的禁锢出逃！
菲斯一看就是做过充分的调查，他的每一次拐弯都不带犹豫。他那样子，好像他不是来救罗兰特的，他就是要故意甩开罗兰特。
“你和这里的头认识？”忽然，菲斯发声问道。
“谈不上认识。”
“呵，这样吗。”菲斯的眼睛一转，冷笑一声，“那，这里的人，那还真是……迟钝到可怕啊。”
该说金太神经太条了呢，还是他太倒霉了呢？
依旧无人的走廊，菲斯四下看了一眼，干脆拉着罗兰特从并不算太隐蔽的后门出去了。
不，倒霉的是自己。
自己就不该来到自己，更不该来见什么罗兰特。
毕竟，这里的人一开始就没抱着追求真相的定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