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今日是大战胜利,西梁一跃成为中原强国后的第一个节日。往后,蒸蒸日上,于乱局中开新篇,谱华章。
按大梁的传统,每年元宵都会举办灯节诗会。十五至十七三日,白昼为市,暗夜燃灯,京城正月望日,盛饰灯影之会,金吾弛禁,特许夜行。
贵臣戚属及下俚工贾,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
自十五日起迎,万国来朝,于端门外建国门内,绵亘八里,列戏为戏场,参加歌舞者足达数万,从昏达旦,至晦而罢,火树银花,热闹非凡。
举国欢庆,望国事太平,家事安康。
纪衿芫倒是不担心会死,那人应该不至于蠢到在国节这种日子里闹出人命,挑衅国威,届时麻烦的还是他自己,但他不来动她,并不意味着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安分待着,摘星楼的诗会朝中大小文武百官包括皇族贵戚皆会携家中妻小到场,这种大场面保不齐那人也会在,说不准就会在不经意间打个照面,总得做些准备。
为了让所有人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她的变化,明天可得好好展示一番,越显眼包越好引蛇出洞。
纪衿芫翻着名家诗词大全,正回想着历年上元节的流程之类的繁杂细节,忽的就听见了一声微不可察的细碎脚步声,眸光一凝,灭掉蜡烛后十分警惕的看向窗外。
因着明日元宵的缘故,纪衿芫在傍晚时让楚黯回家了,反正她有自保能力,纪父纪母也知晓且安心,也就随她意思,将人劝回去了,所以这府里现在除了宋姐和她自个儿,都没什么特别能打的,如果她也打不过,指望那些个护卫还有皇帝派来的废物,大概等她黄花菜都凉了才会赶过来送人头。
这会儿将近午夜,府上除了她,大概都睡下了。
纪衿芫神经正紧绷着,下一刻那人似乎就不动了,听声音...似乎好像是坐了下来,身体靠在门上...
哈?
什么鬼...现在是要怎样...
没一会儿,那人似乎觉得不舒服,又起身,左右看了下,发现是不熟悉的环境,有些迷惑,走了一步,一不小心自己绊了下自己,磕到了额头,小声痛呼了声。
???纪衿芫实在没忍住起身去看了下是谁家倒霉孩子半夜梦游。
结果推开门,就和地上那对黑耀石般明亮且盛着月华的眼睛对上。
朦胧的月光下,他一边抚着磕疼了的额头,一边疑惑的看着来人,似乎有些惊讶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纪衿芫当场石化,靠,靠靠靠,这哥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个姿势出现在她眼前啊...
而且,为啥会眼尾脸颊双双红,含着清泪往上看,那感觉就一整个家暴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还有破碎的他buff叠满...
“嗯...”地上太凉了,梁舒渝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嘴里哼哼唧唧的,喝酒前还叮嘱过自己不能喝醉了,然后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还是醉了,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脑海里有些被遗忘的记忆瞬间出现,于是他就随着心意走到了这里,小时候被母后带来玩过,对这里的布局有点印象。再后来就是凭直觉,他走到了这里。
“...”这声音,好...好娇啊...嘿嘿..嘿嘿...咳咳!呸,想啥呢!纪衿芫马上制止了自己脑中的变态想法,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一个没注意人就到她怀里了...纪衿芫直接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她不是她没有嗷。
梁舒渝无意识的抱紧,顺便蹭了蹭:“呜...难受..头疼。”
“呃,你喝酒了?”凑这么近,那股酒味明显到她想忽视都不行。“怎么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不能要他们跟着,我偷偷来,找你呀~,唔...头疼~”梁舒渝稍稍拉开了点距离,看了看纪衿芫,但是有些迷迷瞪瞪的也没看清,就再度投入怀抱。
“哪儿疼,刚刚磕到的地方吗?”纪衿芫在月光下看不太清,不过好像确实撞的有些红了。
“不知道,整个头都疼~”
“待会儿,四殿下啊,你知道我是谁吗?”纪衿芫就像戒过毒一样一只手抵在他脑门上,身体后仰,腰部微微用力,分开了两人的上半身,但因为某人抱的牢牢的,硬是没挣开,所以下半身还贴着。
谁知道他断不断片,要是明天早上记起来了,发现认错人了,就会有很多麻烦。
“唔?你,你是...纪衿芫啊...”梁舒渝头被推开,突然就有点委屈,松了一只手,想将他脑门上这只抓下来,发现怎么都扒拉不下来,就更委屈了,眼眶湿湿的无声控诉着手的主人。
“你先松开我,我问你几个问题再抱好不好?”纪衿芫无奈的撒手,对着马上又紧紧抱上来的人温柔道。
“我冷。要抱。”
好,这是拒绝了。纪衿芫抬头四十五度望天,轻轻叹了口气,平时那么正经,喝了酒怎么跟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