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我刚上大三,那是一个住校晚上,一个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那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喂,这里是安潍市公安局第一分局的,请问是沈一吗?”
接通电话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很可能是个诈骗电话,可当我看到手机上那个110后缀的电话号码时,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毕竟像我这样的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是很难和警察局扯上关系的,至少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沈子予是你父亲?”
我再次愣了一下,父亲虽然是做倒卖古玩生意的,但现在的市面上哪有那么多真古董,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特殊渠道批发而来的工艺品,这些东西虽然入不了行家的眼,可骗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专家”和一些来华旅游的老外是没有问题的。
我心想难道父亲是卖假货被人送警察局了,可这也不需要给我这个未出社会的学生打电话呀。
“是的。”
我的声音有些虚,可这时电话的一头却是良久的沉默,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你能来一趟吗?这里有一具尸体需要你来确认一下。”
当我赶到安潍市公安局第一分局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父亲。
据警察说,父亲是带着十五万现金下乡收荒货的途中遇到了劫匪,在与歹徒搏斗中被刀刺穿了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了。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歹徒不仅拿走了那十五万现金,还挖走了父亲的一双眼睛。据警方的猜测,应该是父亲看到了歹徒的容貌,在不确定父亲是否已经断气的情况下,歹徒在慌乱中挖去了他的眼睛。我当时正沉浸在悲伤之中,也没多想。
父亲的遗嘱内容让我感到十分诧异,他用一生的时间来让我远离这个行当,最后的遗嘱却是让我辍学回家接手纳宝斋的生意。
受家族的影响,我大学读的是考古专业,上了大学我才发现,由于从小就接受古玩圈子潜移默化的熏陶,我对于考古这一门学科竟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异于同龄人的知识储备。
到我大三那年,基本已经自学完了大学所有的课程,父亲死后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想着留在学校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我就遵循父亲的遗愿,辍学回家接手了纳宝斋。
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根本就没留下什么遗嘱,行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劫匪,而是一个有预谋,有目的的神秘组织。他们真正想要得到的其实是我父亲的那一双眼睛,而从他们后来的一系列行动来判断,他们并没有从父亲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而我在之后也被卷入到了这场阴谋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亲的死,其实是为我挡下了一劫,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关于之后的故事还得从我接手纳宝斋后开始说起。
记得那天并不是节假日,我打着哈欠,走到门口随手将门外两只装了电灯泡的大红灯笼点亮,门外造型古朴的樟木招牌顿时被照得通红,就连上面刻着的“纳宝斋”三个黑漆大字都被染上了一层淡红色的光韵。
与别的古玩店门面有所不同,纳宝斋的外边还挂着另一张招牌,是用一节长布做成的幡,上边赫然写着“算命,测字,看风水”几个大字,显得有些滑稽。
白幡前面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这跟街边算命的摊子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个摊子上并没人看。
这会,在我店里靠窗的位置,一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正坐在一把藤制的摇椅上,手里揣着一个被摩挲得蹭亮的紫砂壶正悠哉游哉的喝着茶。瞧他那安逸的模样,要碰上个生客,还真会误以为,他才是这纳宝斋的掌柜,我倒像是个打杂的伙计。
这老头名叫冯七,我父亲还在的那会他就已经在那摆摊算命了,他与我那已经嗝屁的父亲是忘年之交,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听说,仗着算命先生的头衔,我沈一这名字还是他给起的。至于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名字的出处,我猜当时父亲找他起名时,应该是没给红包。
只见这老头两眼泛光,在我的货架上来回扫视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那双明亮的三角眼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贤侄最近是不是偷懒了,架子上那个西周的青铜鼎也不知道拿下来擦一擦,瞧着都积灰了。老头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店里没生意不要紧,可基本的服务还是要有的嘛。”
对于冯老头这种无聊时喜欢使唤人的臭毛病,我是从最开始的深恶痛绝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玩意上周的,可不能擦,要是擦掉漆了可不得砸手里了。”
冯老头一听,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么明显的假货你就应该放在角落里嘛,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你就这么想让人知道,你这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