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部来源于霍承欢的臆想。
他卧在地上,眼神期盼地朝云吻的方向望去,以为现实能如同他脑中所构想的一般。
但事实是,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云吻哪里有多少看戏的心思,眼睛虽是盯着戏台,脑子里却是在想着如何将萧宁拐到自己铺子里当掌柜去。
台上的戏唱完,与另二位夫人说了声后,云吻便邀萧宁同去书房议事。
“殿下,臣女并无经商的打算。”
“萧姑娘先别急着拒绝。”受到拒绝,云吻也并未气馁,神色轻松地请萧宁在桌案对面坐下,又亲手执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
“多谢殿下。”
见萧宁踟蹰着端起茶盏,云吻和颜悦色、循循善诱道:“萧将军如今卸甲归田,萧家的收入大大缩减,若此时萧姑娘掌握了家里的经济来源,也就相当于掌握了家里的话语权。”
“可臣女并无那么大的野心,家里本就只有我和南野两个孩子,主母和爹待我也不差。”
云吻摇摇头,又道:“姑娘该看得再远些。想必萧姑娘也知道,萧将军与本宫商议的退婚期限为一年,等到一年过后,萧家连驸马这个名头都要丢掉,又还能剩些什么?届时,就算萧夫人有心为姑娘寻个好人家,怕也会差强人意。
这个世道下,一个按部就班遵照家里安排的女子,若是连可以依仗的家世也失去了,无异于断了线的风筝,漂泊无依的日子还在后头,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萧宁拧着眉头,她本就聪慧甚过旁人,心里稍一思量自己的将来,就不得不赞同云吻的话。
萧家本就比不上京城其他的世家大族,没有多少家底可以挥霍,爹一辞官,萧家就无异于坐吃山空。萧家的未来,家道中落是轻,就怕是真的要如爹一直所愿那般,“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了。
可归隐田园的日子,哪里如他设想那般平静致远?“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还差不多!
“殿下说得没错,爹总是独善其身以求安稳,可若一个家族若总是以退为进,总有一天会沦落为他人脚下贱泥。届时南野的前途能否平坦都未可知,更何况我一个庶女了。”萧宁颇为触动,可还是对云吻心存疑虑,“可殿下又能如何改变臣女之困境?改变萧家之困境?”
“两家书女阁仅七天的流水就高达七千两银子,”云吻先是报出了一个令萧宁心惊的数字,而后举起茶盏,抬至胸前,“姑娘可愿同本宫一起,将其开遍巳洲,开遍曙国?届时人人都尊称姑娘一句萧老板,姑娘一人便能使萧家位列富绅商贾之首。”
“殿下所言使人热血沸腾,可殿下对臣女期望过高,宁,恐有负于殿下。”
见萧宁明显已经松了口,只是缺乏信心,云吻改口以更亲近的称呼,鼓励道:“阿宁切勿妄自菲薄,你的天赋本宫闻所未见,起步就已胜过太多人。有了阿宁的帮助,书女阁定是如虎添翼。”
“多谢殿下赏识,阿宁相信殿下的眼光,故愿意一试。”萧宁双手执茶盏,以茶代酒,与云吻碰杯。一饮而尽后,萧宁看着貌美而亲切的鸾清长公主,脸颊悄悄爬上两抹红晕。
长公主睿智有远见,说话也使人如沐春风,可见爹的胆子太小,竟会觉得公主这样的人可怕。
萧宁如今对云吻充满好感,二人又坐着聊了好一会儿铺子里的事情和后续安排,萧宁才想起来今日进宫前,父母交代给她的任务。
“殿下,今日可否让南野随我回家?来时爹嘱咐了我,要让他回家过节。”
“自然可以,南野现应在演武场内。”云吻抬手招来小祥子,吩咐道,“带萧姑娘去找驸马爷。”
“是。”
看见萧宁随小祥子出去,晴窗才快步走到云吻身边同她耳语:“公主,霍公子一直在书房外等您。”
“霍公子?”云吻脑中第一个想起的是霍承宴,想起刚刚那出并未用心欣赏的《贵妃醉酒》,才反应过来,“霍承欢?他找本宫作何?”
晴窗想起方才霍承欢所言,面露难色,一时间觉得难以启齿,慢吞吞道:“霍公子说……他是来,给公主当男宠的……”
“什么东西?”云吻十几年来头一次怀疑晴窗传的话,觉得不是晴窗耳朵坏了,就是自己耳朵坏了。
虽然献艺入宫这招似乎失败了,可霍承欢在这种事上越挫越勇,此刻已是卸掉扮相,换上常服,把自己捯饬得容光焕发,意气风发地站在廊下等云吻。
“霍公子找本宫何事?”云吻步出书房,就瞧见身披白色狐毛大氅,一手执折扇一手负身后,正面朝院子似在赏景的霍承欢。
听见云吻的声音,霍承欢眼珠子向左瞟了一眼,特意凹出的安静贵公子的形象,顿时就破了功。
他转过身面对云吻,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笑得灿烂,“啊?刚刚这位姑姑没告诉殿下吗?我是特意来宫里当男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