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之,临安人士,沈唯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都身着一身白衣,想必两个人家中有长辈去世,如今都尚在孝期。
这里应该就是临安了。
今日本是贺砚之和弟弟上山祭拜他们的母亲,到了日落他们便下山,随即就碰上正在逃命的沈唯。
贺砚之三年前进士及第,那时他也才十九岁。
他本该留在京中,入翰林院为天子效力,怎料家中母亲突然病逝,仕途还未起便离了京回老家为去世的母亲守孝。
皇帝惜才,听闻贺砚之家中母亲去世,又听闻他家中不富裕,便将其母厚葬。
而现今,正是贺砚之丁忧的第三年,他也马上要动身去京城了。
不一会儿,贺砚之便赶来,三人汇合。
“沈姑娘,天色已晚,姑娘家是在何处,贺某先将你送回家吧。”
贺砚之低头看着沈唯,问道。
“贺公子,我的家在京城,距离临安......似乎很远。”
“如若姑娘不介意,我可为姑娘寻一住处先将就一晚。不过贺某第二日有事在身,明日一早我让家弟安排马车送你回京。”
马行了一路,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眼前的房屋简陋,贺砚之率先了马走了进去,而后又拎着一个布袋出来递给沈唯。
沈唯接过布袋,打开看。
布袋里装着几个果子,底下是一些碎银子。
“里面是一些果子和银两,果子你可以留着在路上吃,银子就当做你路上的盘缠。”
沈唯瞬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就把布袋又递到贺砚之手边。
“我看公子应该家中不富裕,钱财应该也是来之不易。贺公子能救我于水火沈唯已经甚是感激,又怎敢收你的银两,给你徒增麻烦呢?”
贺砚之又伸出手把布袋子推了回去。
“这些银两不算多,要是沈姑娘觉得有所亏欠,来时若是我们有缘在路上遇见,你便可将这银两归还于我。”
沈唯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月光将他五官的轮廓清晰地映照出来,高挺的鼻梁,唇瓣未启。
“可这世间,缘分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今日一别我恐怕不会再遇见贺公子了。”
贺砚之低头,对上了沈唯在月色下闪烁的目光,停滞了一瞬。
“有机会遇到的。”
“公子家在临安,我家在京城,如何遇到?”沈唯一边笑着一边说,打趣他。
贺砚之低垂着眼,不再说话。
贺砚之将沈唯安排在一处客栈住下,换了一身衣服之后,第二日一早便坐马车返回京城。
回到了沈府,沈家人看到沈唯都是一副关心的神情。
尤其是沈循,眼神中满是担忧惊慌之色,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他不敢像沈家其他人一样上前去关心她,只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如同往常一样,摆出一副架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堂里。
“唯儿,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呀?家人们都担心死你了!哎呦,快快快,快让祖母看看。”
第一个关心她的是祖母,虽然说她知道了沈唯不是她的亲孙女,往日的情分到现在也寡淡了几分,但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没有将沈唯彻底视为外人。
沈唯缓步向前,再也不敢再像之前般与祖母亲昵,她害怕自己抢了属于沈依的东西,自从沈依认了亲之后,她克制自己所有的言行,心里容不得自己生出逾矩之事。
祖母走向前抱住沈唯,轻轻地拍着沈唯的背,将头靠在她肩上。
左肩,正是沈唯被撞破的伤口处。
撕皮扯肉的疼钻心刺骨,一阵阵在身体蔓延散开。
她强忍着眼泪,疼痛迫使她紧紧握住拳头。
但也只是轻松地开口:“我没事,不过是在映月府中玩耍了一段时日,祖母不必担心。”
“你与刘府那丫头关系再好,不回家住又算什么回事啊!你还未出阁,成日在外头晃荡,成何体统!”
一直不开口说话的沈循这下终于开了口,不过话语中对沈唯只有责备和说教。
“自从你跳了湖之后,为父就觉得你的言行举止越发的放肆大胆,我看你是摔糊涂了!你在这样野下去,日日夜不归宿的事落到旁人耳中,你看哪个府里的公子敢娶你!”
沈唯怔住。
沈循涨红了脸,用力地拍了一下桌案。
沈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来人,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