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给小诺妹妹睡了。”
“当初新房装好的时候我就选这间房了啊。搬家才多久啊,我才住了几天啊?一周不见,我要扫地出门了是吗?居然全换成粉色的了?”
“女孩子东西多一些,房间要大一些嘛!”
“怎么,还要常住啊?”
冯萍母子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都被诸葛玘诺听了去,虽然知道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但她感觉自己在洗手间的时间也太久了些,硬着头皮出去。
“苍染哥哥好!”
黄苍染看见诸葛玘诺,随意绑着头发,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不仅小脸比小时候尖了些,皮肤吹弹可破,还是和洋娃娃一样好看,听她怯生生地叫他,想回应,但又一看她穿着睡衣,她的睡衣和房间都这么和谐,就感觉他的一切都被抢走了,没回答,反而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倒是回一声啊!”冯萍拍了一下黄苍染。
黄苍染没有照做,而是转而问冯萍:“为了她,占我的房间?所以,她究竟是谁?我爸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女?还是你和别的男人的私生女?现在是补偿她?”
诸葛玘诺听了这话也是充满震惊。
这时冯萍的爱人黄宇也上来了:“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回你自己房间去。”
他和冯萍,一个解决黄苍染,一个安慰诸葛玘诺,一人进了一间房。
诸葛玘诺告诉冯萍她没事,再关心了一下她的作业就离开了。
反倒是黄苍染那边用了更多的时间。父子俩说了很久。
诸葛玘诺躺在床上,想着不平常的种种,摸着柔软的床,闻着香香的被子,隐隐感觉到什么,再想起黄苍染的态度,有种寄人篱下的委屈,不自觉哭了起来。
黄苍染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先开始他确实愤怒,可今天居然再次见到的诸葛玘诺,竟然是她。他后面的恼怒不是因为房间被占了,而是要再次面对自己黑历史的羞耻感。他和诸葛玘诺在更小的时候就认识。诸葛玘诺的爸爸诸葛楠和黄苍染的外公是好朋友。有段时间诸葛玘诺的爸爸还在他外公家帮忙做些生意上的事,像是半个外务主管的感觉,但他们的相处模式又不是老板与员工,而是朋友。所以黄苍染小时候是经常在家里的饭桌上见到诸葛楠的。
他四年级那年,诸葛楠带了个小女孩来家里吃饭,说是他的女儿,前两年去了湖北。女孩一身黑红色调格子纹理的学院风的毛衣和小短裙,白裤袜,穿一双黑色小皮鞋,十分精致,扎着两个小辫子,上面绑着红丝带。那时候其他小女孩套装天花板就是粉色仙女裙加水晶鞋,这样的穿搭黄苍染当时就被惊到了,明明色调很暗,没有花,没有仙女风,也说不出是哪里好看,但一整身的装扮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苍染哥哥好!”稚嫩的声音出来,黄苍染才发现她已经坐在自己身边了,他终于把注意力移到小玘诺的脸上。近距离对上她眸子的那一刻,他又愣住了。诸葛玘诺眼睛的颜色不是那种黑黑的或者深棕的,而是浅棕色。从琥珀般的眼睛里能清晰地看见围绕着瞳孔散开地的纹路,像花一样。黄苍染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别人的眼睛,失了神。后来他看电视里狐狸精勾引书生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瞬的失神。被勾了心魄,就是那种感觉,他似乎很能理解。那时的黄苍染不懂,只把一切都归结于这个妹妹生的太好看了。
后来,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又出现在他家几次。只不过,每次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黄苍染也只敢偷偷看她。说起来,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至于这么看不够,可除了长相,黄苍染总觉她身上有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这一年过年的时候,黄苍染家里请客吃饭,来了许多亲戚朋友,都是拖家带口,自然也是有很多小孩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无论横向纵向,诸葛玘诺都显得十分出众。那时起,黄苍染就发现了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玩的时候,她可以很开心,但人家总会因为一点小事哭哭啼啼,为一点小小的诉求向大人撒娇耍赖。这些事,他从来没在诸葛玘诺身上看到过。于是,那时的黄苍染做了件很蠢的事情——玩过家家游戏分配角色时,他让比他小四岁的诸葛玘诺做他“妈妈”。面对这种无理要求,诸葛玘诺居然也没拒绝。为了靠她近一点,黄苍染还不惜从“襁褓婴儿”开始演。他的身体比她大很多,做婴儿躺在她怀里的时候,只感觉一双小手,凉凉的,软软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他极力扮演着婴儿般的哭闹与撒娇,她尽力配合。
后来的很多次他都用这招,只要她一来家里,家里还有其他小朋友玩过家家,他就当宝宝,她就当妈妈。直到他要上五年级了,那个暑假,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马上要上初中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他突然停止了这种幼稚的游戏。而那次后来,他和诸葛玘诺似乎就再也没碰到过了。
现在每每想起,他都不敢想象那画面。不能直视,不敢面对。对于黄苍染来说,这是比小时候洗完澡在家人面前“裸奔”还要让他难以接受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