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的比试还未结束,但贺雪钟、赵怀心、谢陈云、蔺知春四人都已经参与过比试,因此留在这里坚持看完的弟子并不多。
蔺知春下台后自己检查了一番,倒是不像赵怀心那样受伤严重。只是身上有些擦伤,又消耗了不少体力,累得有些没精神……大概。
她面前的笼屉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一旁的贺雪钟还殷勤的往她碟子里夹菜。
在他们这一桌后面,做面点的师傅是凶神恶煞紧紧盯着,咬牙切齿的。
“……她平时也吃那么多吗?”两边都认识的赵怀心这会儿不在,蒋幸面对陌生人算是半个哑巴,于是只能由徐太微来打开话题。
他们四人在比试结束后,就顺路一起去到杏林峰上弟子们用膳的地方吃饭。昨日徐太微没有回藏经楼,也是休息在了杏林,和他哥彻夜长谈。
蔺知春忙着往嘴里塞东西,没抬头理徐太微。倒是贺雪钟给蔺知春投喂完之后,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看向对面喝白粥的两人:“小春虽然平时也爱吃东西,但不如今天要补充体力。倒是你们,只喝白粥吗?”
“……我们喝习惯了,一下被放出来,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好?”
“正所谓:‘百道宫吃冷饭、杏林品珍馐、剑宫啃树皮。''我当你们是知道这句话才来的,原来是不知道,”贺雪钟说着说着,见蔺知春碟子空了,又给她夹了个包子,“所以你们在藏经楼这半年都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整理典籍、抄书、上课、练功……也没做什么其它的,大约和你们差不多。”徐太微一边说,一边回忆了一下。
“哦?可是为什么你们比怀心师姐要弱那么多?她半年前不还是凡人吗,今日我与她比试时,她都筑基了,”贺雪钟一口不吃,只是满目怜爱的盯着蔺知春。
”这件事情,我们若是说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信吗?”
徐太微舀了一口粥,刚送入嘴中,抬头就对上贺雪钟那探究的眼神,吓得他差点呛到自己。
“咳、咳咳!总之,你们都知道半年前我们私闯禁地的事情。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怀心师姐在掉进去的时候突然就突破了筑基,虽然有些蹊跷,但我和蒋哥都没在意那么多,”他想起之前的事情,顿了顿,”可能怀心师姐天赋异禀吧。就……就这样。”
“对了,方才谢陈云的第二剑,是幻象对吧?”就在徐太微说完这么一串之后,蒋幸倏地对他对面的蔺知春开口。听到这句话,蔺知春也面无表情的从饭里抬起头,看向蒋幸。
“不是真正的剑,而是为了让对手的出手速度变得无法控制,所以用幻象捏造出来了第二层剑光,让对手误以为他出剑的速度很快,从而打乱进攻节奏。”蒋幸如此说道。
蔺知春放下饭碗,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和腮帮子里的食物,才开口回应他:“是。你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吧?我发现的时候也晚了不少,但对方的确出剑速度很快,只不过是无法做到在那个体型的人做大动作的前提下,还能在一个呼吸之间接连挥出两剑的,那样很奇怪。”
“话说起来,你们去押注了吗?”讲到这里,蔺知春突然插入另一个话题,“现如今赔率最高的应该就是赵怀心和谢陈云两人了,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我们刚知道还有这回事。”
与此同时,赵怀心正在藏经楼第三层的月台处翻阅古籍,只是听到了十分轻的脚步声停在自己面前。
“你是……剑宫弟子?”赵怀心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只觉得对方十分熟悉,她似乎是在第一日武试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对方了,不过她目前还是无法将人和相应的名字对在一起。
对方见她认不出自己,没有说什么话,却提着剑慢慢向她逼近。
赵怀心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正欲暗中凝气唤出剑意时,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疼痛从肩膀处传来。赵怀心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那剑居然已经捅进了她的肩膀里。
紧接着,她身上所有气力一空,像是被那插进肩膀里的长剑吸走,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对方抽出了剑,将她轻轻一推——赵怀心从三楼高的月台边沿,直直向后坠去。
那人做完这一切,也没有急着离开。他从月台处探出头,亲眼看到从赵怀心身下涌出一滩血色,气息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将近彻底消散在夜风中,才肯离去。
……直到对方离开,赵怀心还是无法取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她只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感受到自己的温度慢慢冷却,鲜血也从她肩膀和脑后的伤口流出,她的头发被自己的血液浸湿,犹如一张无法令人逃脱的密网,散铺在身下。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惨白的月光,和……金色的——谁的眼睛。
“怀心,你在吗?”
蒋幸与徐太微三人用过晚膳之后,便一人回到藏经楼,想要找赵怀心谈谈关于谢陈云的事情。